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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养猫手札(穿越)——白孤生(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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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一丁想了想,然后点着头说道:当如此。随后他的神色松了松,我听大牙说也有人在外面放着布袋纱网,也不知要作甚。

程处弼的脸色有些莫名,他摸了摸后脑勺说道:你看他如何?他忽而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程一丁知道他所说的是何人。

我看那小郎君可真是一个狠角色。程一丁摇着头说道,胡茬下的面容颇有些赞许,他朗声说道:我当年上战场的时候见血后可吐得没个人形了。可这虞郎君看着遍布满院的尸体,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甚至在之后还不紧不慢地请店家去准备热水饭菜,分派着谁去盯后厨,谁去帮忙搬尸体,就连派人盯梢这种细节都思考到了。

为行军打仗的人准备足足的后勤补给休养的做法甚妙,可是这样的想法与思路是需要经过培育,或者是有意而为之的。可虞玓不过是一个普通县城里出来的小郎君,这份超脱的心态以及全然缜密的行事做派,让程一丁很是赞赏。

程处弼嘀咕着说道:我就说,丁叔你这种脾性,可轻易指挥不动你去做事。

程一丁嘿嘿一笑,我听大牙说,是虞郎君建议三郎割首级带回来?

程处弼耸肩,修长有力的双腿架在椅子上,走之前他确实是这般建议,左不过是顺手的事。没想到竟是为了让百姓泄愤他的做法虽有些出奇,却当真有效。

在二楼盯梢的人每隔一段时间会通报一下外头的情况,那些形如槁木神情呆笨的百姓在情绪爆发后,像是突然从那种静默的压力中走出来了。

如同冬去春来的枯木,总算长出了新的绿芽。

我让人去相州一趟,再如何也得让附近的折冲府团练兵看顾着这里,免得刚赶走了一窝又来一窝,那可真的是割草一般个割不干净了!程处弼琢磨着,话里话外压根就没提起这科斗店的官府。

在他的心里,把整个村镇都祸害到这等地步,这官府里该当都是死人了。

哪怕现在不死,等人到相州后,那该杀的该死的,总该有个了结!程处弼一想起这事,脸色就极为难看,当官者应当庇护所属的百姓,可科斗店这里的官员却是无能纵容,实在可恨!

直到今日,还未看得他露面,简直可笑!

等虞玓下楼,已经是暮色。

程处弼本就打算在这里再歇一天再走,故而压根没让人去叫虞玓起来。当他看到虞玓有些颓废的模样,忍不住惊笑道:你这是睡了还是没睡啊?

虞玓忍住哈欠的冲动,面无表情地说道:太吵。

程处弼想起下午的动静,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就这动静真的是太吵了些。

虞玓在程处弼的对面坐下来,留意到客栈门口已经打开了,程一丁正带着人进进出出不知道在搬些什么东西。

还未等他发问,程处弼就幽幽地说道:是百姓送来的东西。

他和虞玓一起看着门口,他们送来的东西几乎堆满了整个客栈的门口,丁叔本来要带人出去准备干粮,这门刚打开差点被压死在下面。回忆起下午的情况,既惊骇又有些好笑,要不是程处弼眼疾手快,程一丁真的要被沉重的米袋之流的东西压出重伤来。

可当他们把程一丁从重压下拖出来的时候,面对着那近乎堵死了客栈门口的各种东西,却有一瞬间无法言语。

那是沉重无言的感激。

车队进科斗店的时候,百姓们无人敢提醒他们,直至现在这只骁勇的队伍带人砍杀了天井关的土匪,他们似乎也无颜面登门道谢。那些无法表达出来的沉重谢意,就这么化为遍布整个客栈门口的东西。

米粮瓜果豆子衣裳皮毛草药就连客栈的老板都默默地给他们的马车塞了好几袋干粮。

杂乱的袋子一层层堆积着,含着百姓们极为质朴的感激。

程处弼不敢说他差点就红了眼,他自认为已经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自当不能做出这样子有辱颜面的事情,还得是躲着去后院平复了情绪后才再出来。

程大兄不打算收下?

程处弼摇了摇头,不能不收,可也不能全收。我们就三辆马车,怎么可能全带走。但是这是他们的感谢,如果不带一点的话,拒绝反而会让他们更难受。

清晨虞玓所谓的那句发泄让程处弼对某些事情有了新的感悟。

程府家丁忙碌了半个晚上,才整理出来客栈门口的道路,那堆满了东西被他们规整到了后院去。他们把能带走的东西都塞在了马车里,程一丁在忙活的时候,还听到有小年轻嘀咕着:这些带不走可咋整,辜负了他们的好意了那种懊恼是真心实意的。

程一丁摸着大胡子,经此一事,对三郎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

当然,让他来想的话,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自当是从此不再出现为好。

时间转瞬即逝,宛如瞬息就到了次日天明。

虞玓晨起洗漱后,下楼就看到程处弼宛如一条死狗般坐在座位上。他顺着程大兄的视线望去,早晨的菜肴至少摆满了大堂四张大桌子,满满当当的盛菜并着后厨还在不断翻炒的声音,确实让人敬畏。

程一丁已经去阻止了。

虞玓在程处弼的对面坐下,吃完赶紧走。

昨日本要给客栈住宿费,没想到那老板直接就给人跪下了,搞得程处弼抓耳挠腮好半天。

程处弼拿着个大碗,里面已经塞满了菜肴,一边吃着一边嘀咕着说道:那也得能吃完,这多浪费啊!在军营里混过的程处弼对菜色口味没有要求,却见不得浪费食物。

虞玓难得脸色松活了些,看起来眉眼也柔和下来,那你可得多吃点。

这顿早饭把车队二十几个人都吃撑了,就连虞玓都悄悄放松了些束着腰的腰带尺寸,免压得难受。待酒足饭饱之后,程一丁带着人去备马,驽马慢吞吞扯着重了不少的马车出了后院,停在了客栈的前头。

坐在马车里的虞玓听到车窗外低低的絮语:有人跟着。

他们走的这条街道本就是科斗店最多人的一处,两道街坊屋舍众多。本来就是晨起,起初只是一两个探出头来,然后是三个,继而是十几个,二十几个原来往日安静的科斗店,其实有着这么多的人。

待车队走到村镇口前,那里不知何时就已经聚集了少说百来人,面对着乌泱泱的人们,就连骑在马背上的程处弼也进退不得。

村镇口围着的人像是等候了许久,在在车队出现的那刻就簇拥着围了上来。

两相夹击之下,车队压根就动弹不得。

安静、压抑的气氛被一道尖利却带着伤心的嗓音打破,恩公,你们这就要走了?客栈里的东西,为何不拿去?这就好像是什么响起的号角,很快有第二个人,第三个人说话了。

有的在细数往日的冤屈,继而不断感激着他们的出现;有大胆的上前靠近马车,趁着人多混乱往里面抛着东西,扑通的重响听来是钱袋的响动;更有的直接就抓着程处弼他们的缰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是感激,也是无形的挽留。

哪怕除掉了常年镇压着他们的土匪,百姓们还未曾脱离那种阴影,就连哭泣声听起来都是那么压抑。被掠夺的娇娘,被虐杀的青壮年,被肆意玩乐的戏弄,被抢走的钱财而他们的明府,他们的长官,本该维护他们的存在却隐隐抛却了他们。

哪怕冤屈震天响,都无人能救得了他们。

苦啊,如何不苦?

程处弼有些手足无措,这种场面温情而悲痛,他作为武人虽然没有那种纤细的情感,可现在百姓都围了上来,一个两个全都哭得如此,程处弼也不敢强行带人离开。

僵持了好些时候,车队中央的马车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程处弼抬头看了一样,却是那坐在马车里的虞郎君弯腰掀开了车帘,站在了车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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