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怨灵大概是想要欺负它。季晨这么想着,趁着灵力还有剩余,他不疾不徐地踱步走向那弱小的灵体,轻声询问:“我送你走吧?”
“不行……”灵体闻言抬起了头,正对上了季晨写满震惊的眼睛。那高大的身形缩成了一团,看起来十分格格不入,可季晨记得,他记得那双永远平静温柔的眼睛,这是宁安的灵体。
季晨立刻奔到了他的面前,在灵体盘踞的土堆上拼了命的翻找,直到双手沾满了脏兮兮的土星子,他才总算挖出了一串黑曜石的手串,土气得很,但他记得那是宁安戴在手上的东西,那是他用于超度的首饰。
“前辈,谁干的,你告诉我……”季晨询问的声音几乎哽咽,他不能明白这是为什么,好好的人为什么突然消失了,为什么只剩手串和灵体,是谁将他变成了现在的模样,是谁害了他?这一连串的问题竟不知从何问起。
宁安的灵体受损了,他只是呆滞地看着眼前的后辈,这是他一手带大的,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后辈,而他已经不记得了。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不记得自己的死因,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曾经强大而温柔的壁垒,此刻只能蜷缩在阴暗狭窄的角落里,被一个微不足道的怨灵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
“前辈……”手里的黑曜石冷得刺骨,即使是在春末初夏的晚风里,季晨也觉得一身的汗被吹了个透心凉,他咬了咬牙,将眼前的灵体收入了宁安最后的遗物里。只要还与人世间有一丝的联系,季晨就一定要让他记起来,记住自己的名字,完成未了的心愿,然后干干净净地离开。
“所以……这个手串就跟着你直到现在?”何云起想起了那手串戴在自己手上时传出的声音,这位前辈的语气和腔调,似乎不像季晨说的那样温柔,但是胆小是真的胆小,他已经切身体会到了。
“嗯,养了两年,灵体已经逐渐修复了,现在能差遣他出来干点小事,可是还是差点,总觉得他……有点傻。”季晨苦恼地挠了挠头发,把玻璃杯里的牛奶用来浇了花,“吃是挺能吃,他吃过喝过的东西就没有任何味道了,没办法再次食用的。”
“那他吃点鱼能不能补补脑子?”何云起突发奇想提议道。
“……”季晨倒是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经何云起这么一提醒,他倒是突然醒悟了过来,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连着眼睛都一同亮了起来,“你不是有个……有个朋友,是医生吗?有没有能补脑子的中药,开点熬了让宁安前辈试试看吧?”
何云起只是想这么逗逗季晨让他别太难过,可没想到这孩子就这么当真了,这要是让老于知道他得开药给鬼吃,他铁定要把自己这倒霉催的发小用银针扎死在医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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