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你的声音怎么成这样了,快把消炎药吃了别说话,不然你姐姐听着你这公鸭嗓又得着急。”江清远一皱眉,立刻把平板塞回了季晨的手里,督促他重新打字别开口。季晨虽然不乐意,但何云起的温水和药片已经递到嘴边了,只能老老实实张嘴囫囵吞了下去,重新拿起平板戳戳点点,男声一字一顿道:“你们好烦。”
何云起笑了笑,替他将水杯放回了桌上,安慰道:“病号忍着点,听话。”
江清远显然还不能接受俩人这腻腻歪歪的模样,他脖子一缩,打了个寒颤,赶紧抓起一旁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随意换了几个台转,想要移转移这屋子里浓重的酸气。频道一个接一个的切,其实病房里的三人谁也没仔细看,各有各的心不在焉。
“哦对了,昨天晚上你说的那事……”江清远看着不停闪烁的电视,突然开了口:“薇薇问过梁叔了。”
“什么事?”季晨显然不知道,在昨天夜里他受伤熟睡的时候,这几位大人背着他都商量了些什么东西,一听有自己全然不知道的事,他的精神就来了,他看了看何云起,又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江清远,手指在平板上戳得飞快,那男声又催促了一遍:“说呀。”
“就是……”江清远话头还没开,注意力就全被电视上的一条新闻吸引了过去,那是一条本地新闻。小小的一方电视里,干练的女记者正履行着她播报的职责——
“今天凌晨,市公安局接到村民报案,城西一待拆迁废旧小区内发现一具男尸,发现尸体的是一位路过的拾荒者,据目击者称,发现尸体时,该男子就挂在一旁的榕树上,根据初步勘验调查,基本可以确定为自杀……”
镜头一转,身后围观的群众与勘验检测的警察们被警戒线分隔开,那背景格外眼熟,眼熟到电视机外的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那棵树,那堵墙,那盏怎么都亮不起来的昏暗的路灯……这不就是他们昨天才到过的旧小区吗?
死者,男性。
颜培?
三个人的脑袋里仿佛突然得到了同一个答案,视线立刻碰撞到了一起,难以置信,每个人的眼里都是难以置信。自杀?难道在他们都离开了之后,坐在地上的颜培,自己扶着墙根站了起来,自己摘下了领带,走向了小区正中间的大榕树,然后一步步,踏着不适合运动的皮鞋,扯着不适合大动作的西装,把自己吊死在了那里?
一夜的功夫而已,他就这么没了?
不得不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何云起的脑袋都处于完全空白的状态,他不是没见过死者,也不是没见过亡魂,但能跟颜培有直接怨气纠葛的岳景辰已经被季晨送走了,那颜培是怎么死在他们离开之后的那段时间里的?他那样的人,真的会因为得知了岳景辰的死讯,从而羞愧到自我了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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