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梁樨的拳头将锈蚀的门板砸出了凹陷。
他的关节处沾上了血腥,砸不动,那就用脚,他狠狠踹向了铁门,大门震颤,落下簌簌的红屑。
他拳打脚踢,他嘶吼着,他不断呼唤着季鸣杨的名字,可门的那边什么都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呼救,痛楚,甚至呐喊……全都没有。那里寂静得就像是一座墓园,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仿佛从没有人在这门后存活过。
梁樨往后退了两步,他的眼睛是模糊的,在这吃人的仓库面前,他甚至使不上一丁点的力气。他第一次感觉,自己连维持心脏的跳动都格外吃力。他的眼里,脑袋里,全都是季鸣杨那死皮赖脸,跟他侃天侃地的模样。
他还有个孩子。
梁樨吸了口气,转身就跑。他得回去,得回去找人求救,季鸣杨不能死,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死。那个夏夜里,梁樨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以他此生最快的速度,冲向了所有他能求救的基站。
他带着人回来了。
仓库的大门虚掩着,没有锁。他发疯似的将大门拉开,让所有手电聚成一道光,照亮了那灰暗的水泥地。
地上什么都没有。
唯独仓库的正中央,留下了一滩温热的血水。
梁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他捂住嘴,颤抖着,让眼里的泉涌挡住眼前这残忍的景象。耳旁有什么声音,从遥远到不能再遥远的天边传来,模糊而真切。
——“梁哥,你看我给你闺女买的,好不好看?”
——“哎呀,嫂子都没嫌我,你倒嫌弃我了,你还是不是兄弟!”
——“梁哥,多来两张啊,洗出来也能挑张好看的,明天我去买个新相册,以后晨晨会说话了,会走路了,也让你过来替我们一家人拍照!”
……
那个仿佛永远长不大的年轻人,笑得灿烂无比:“行啦,真羡慕你,有我这么好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