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牧瑟缩着不敢出声。沈长河于是又补充了一句:“过来,我不杀你。”
“哎。”张牧得了他的承诺,这才敢上前扶住他。沈长河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可意识却一直清醒的要命,便也只能一边任由他扶着自己往前走,一边哑着嗓子问道:“她在哪里?”
“她……她死了。”张牧哆哆嗦嗦地回答。
沈长河微睁双眸,长长的睫毛像是要将这世上所有的光芒都过滤掉一般,神色空洞道:“我问的是,她的……尸体,在哪里。”
李云凌没有被就地火化,仍好好地放在一间临时用于放置死去兵士尸体的屋子里。
她死去没多久,死亡的速度快于身体感知到疼痛的速度,因此面容仍是平静且栩栩如生的,并没有因过度挣扎或恐惧而导致的面部扭曲。沈长河不顾张牧的极力劝阻,拖着仍旧不太听使唤的双腿一步一步走到她近前,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身体冰凉、安静。没有脉搏,没有心跳,也没有了呼吸,脸色已然是一种生命消逝后所能剩下的灰白,细细的睫毛乖巧地覆在眼睑下方,一头短短的黑发摸上去竟也变得柔软了许多,脸侧甚至还有些许未来得及褪去的绒毛,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温暖的光。
“我李云凌愿效忠公子麾下,护卫公子一世周全,终己一生为公子驱策!”
“我李云凌愿追随公子,死生不计!”
“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做,至少李某会一直站在你这边。我这一辈子都会是你最忠诚的属下,永远不会背叛你。我会听你的话,为你做事,但永远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沈长河,我喜欢你。穷我一生,无怨无悔。”
“将军,我很害怕……死,会不会很疼?”
原来那天晚上,她竟是在以这种方式与他诀别——而他,一无所知。
“老大,求求你别再抱着她了,她已经死了!天气渐热,尸体会腐败的,你身子弱,再也染不得病了!”
见他托起李云凌的尸体,一言不发地就要往外走,张牧慌忙跑过去就要阻止,却被前者一个毫无温度的眼神钉在了原地。
“我知道。”
沈长河只说了这三个字,步履维艰、却又异常坚定地抱着她走出了这间阴暗狭小的敛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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