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荧心不在焉的,闻到了食物的香气也吃不下。
即便他知道已经过了饭点,自己的胃也饿得开始一抽一抽的。
裴慕隐试着和他说话,可他仿佛在梦游,就是没什么反应。
最后裴慕隐道:你现在该努力讨好我吧?连听话都做不到吗?
祝荧打了个激灵,怯生生地看着他。
钱的事情不用你考虑,医生也在尽力,现在你什么都别想了。裴慕隐道,专心地把这碗面吃完再说。
祝荧吃了一半,之后裴慕隐没勉强他,把餐盒拿去扔掉。
手术还没有要结束的倾向,今晚要在这里过夜。
裴慕隐留下来陪他,看他始终精神紧绷,一副快要萎谢的样子。
有护士觉得祝荧再这么下去,腺体要应激散发出信息素,让祝荧稍微放松点。
可惜她说的不太管用,祝荧没听进去。
而裴慕隐一尝试,就挑了个足够令人头皮发麻的话茬:你说你要学,是从哪里学起?
祝荧磕磕绊绊道:看你喜欢。
我也好奇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
在祝荧诧异的眼神中,裴慕隐倾身过去了一点,贴在他耳边说:这样离得够近了没有?
祝荧喃喃:我打了抑制剂,闻不到的
他无措地推了推裴慕隐,随即猛地一顿。
有淡淡的薄荷清香围绕着他,有点凉,但不会让人觉得过于凛冽。
没有Alpha一贯的攻击性,不会惹得让Omega招架不住,这股香气可以被称为温柔。
信息素在刻意引导下,具有舒缓情绪、镇静宁神的作用。只不过由于Alpha不太会收敛情绪,也没那么细腻,所以几乎是Omega才会这样。
但此时此刻,裴慕隐在小心翼翼地安抚自己。
第16章
几乎是同时,祝荧感觉到自己的腺体疼了一下。
以往闻到Alpha的信息素时,他从没有过这种感觉,那处地方总是麻木的,连散发信息素都是无知无觉。
现在却有几丝痒意在深处蔓延开来。
他记起来医生叮嘱过自己并不能受刺激,猛地站了起来。
裴慕隐怔了怔,薄荷味迅速消散,在这方角落里只残留一点清凉的踪影。
我出去透透气。祝荧道。
他仿佛被充满诱惑的陷阱套牢,趁着尚且残留着一丝清醒,妄想转身脱困。
只是他刚捂住后颈,旋即眼前发黑,意识被吞没在混沌中。
再醒来时,他病恹恹地把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听着信息素科的医生絮絮叨叨。
因为你们两人的匹配度接近于百分之一百,这位小同学大概又对你有什么想法,所以导致腺体被刺激。
医生瞥了眼祝荧,无视他满是抗拒的态度,继续道:他有信息素紊乱症,被你勾了出来,因为身体比较弱,一时没有承受住。
裴慕隐明知故问道:有什么想法?
祝荧心想,你们真讨厌,然后往被窝里缩了缩。
反正至少有其中一个人抱有好感,他的症状是初期,没那么容易被Alpha的信息素引起波动。
裴慕隐笑了笑,说:是谁呢?
祝荧用被子盖住脑袋,随即再忽地记起来了很重要的事情,猛地坐了起来。
裴慕隐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道:你妈妈现在在重症监护病房,之后要做几次植皮手术,会让经验更丰富的专家操刀。
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祝母离开了抢救室,之后被转院准备后续的治疗。
祝荧一边照顾妈妈,一边自习课本,时不时还要回家,自己慢慢清理留有火烧痕迹的厨房。
他向学校请了假,在第三天的时候接到了方逸辰的电话。
你和裴哥真是不上学都能撞在一起,这是什么缘分啊?他和你一样,好几天没个人影了。
祝荧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还会和裴慕隐继续牵扯。
明明在裴慕隐刻意疏远的时候,有了自知之明,想着不能沉溺下去,试图去清醒,去逃离。
现在却越来越纠缠不清。
在当下的处境里,裴慕隐如同他的救命稻草,可他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攥紧。
不过对方也有事没去学校的话,祝荧认为自己该主动探望一下。
他在路上碰到了方逸辰,对方和一群财阀子弟插科打诨。
方逸辰向他打招呼:来关心裴哥是死是活?要是知道他到底怎么回事,跟我也讲一下,这几天发他消息他都不回我。
祝荧无奈地笑了笑,表示知道了。
那群朋友注意到他,和方逸辰交头接耳了几句,继而嬉皮笑脸的。
这就是祝荧吗?裴慕隐艳福不浅嘛,哪天他不要了可以送给我。
那人与他们不是同校,先前没见过祝荧,只是听说了风言风语。
这可轮不到你,之前他自己不是和方逸辰说周
话没能说完,另外一个人打岔:今天不是去方逸辰家里打游戏么?路上都能找到新目标啊,浪不死你。
祝荧局促地撇开头,装作没有听到。
到了裴家的宅邸之后,管家以为他是来带走行李的,和他说周涉出差回来后得到了晋升,忙着接手新项目,最近鲜少回家,也没过问祝荧的事情。
我就琢磨着干脆帮你把东西打包好,抽空送到胡同那边去。管家道,可是少爷没同意。
祝荧惊讶:什么?
管家耸了耸肩膀,同样不清楚缘由。
之前夫人出去做慈善了,一回来就知道了儿子在学校闯祸的事情。少爷不肯交代为什么欺负同学,搞得收场很难看。
祝荧有些紧张,欲言又止地看向身旁的老人。
你记得主楼玄关那里,放着一支天青色瓷瓶么?
他道:好像是夫人花了很多钱拍回来的古董。
两千万,就这么朝着儿子扔过去。
一瞬间,祝荧怀疑自己听错了。
尽管在自己的印象里,裴夫人脾气很差,常常是一种轻蔑讽刺的态度,可对亲生骨肉怎么能这样?
即便不可理喻如他的爸爸,也没有这么荒谬过。
祝荧喃喃:完全想不到
管家说:你可能有点察觉,夫人行事很尖锐,但没往精神状态有问题那方面考虑。她这样子很久了,前两年少爷领养了一只猫,转眼就被处理掉,闹得差点没法收场。
见祝荧满是不可思议,他道:喏,就像这次,夫人把他关禁闭,说是他松口了才给放出来,他们犟到现在了,谁也不肯低头。
洋房的主卧被上了锁,只有送饭的保姆才能打开,墙边倒是有爬梯,但上面已经生了一层锈铁,被藤蔓覆住。
祝荧仰着脖子看了一会,确定梯子尚且稳固后,悄悄地爬了上去。
做出这种举动时,他倒是不假思索,丝毫没见怕,等到要敲窗户时,他却犹豫了。
想讨好裴慕隐也不至于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吧?
念头冒出来的下一秒,裴慕隐似有预感般地拉开了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