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眼卫淑宁冷下的脸,咬咬牙道:“听底下小宫女说,崔贵妃有意把公主说给她家子侄,真是好大的脸!娘娘,这事儿咱们千万不能让。”
卫淑宁握着长乐的手愈发紧了,她肃然道:“这件事,甭管是谁插手,本宫都决不相让。”
长乐也微微敛了笑意,认真的对卫淑宁说:“母后,可长乐是公主啊。”
卫淑宁扭头看她,略带紧张的问:“长乐这话是什么意思?”
长乐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她轻声道:“长乐是公主,生来尊贵,也生来就带着责任。父皇终日为国事操劳,外祖父和舅舅尚在战场不能归家,母后拖着病体还要治理后宫,替父皇分忧解难。眼下齐国的境况算不上好。长乐享了公主的荣华和福气,自然也要承担起一国公主的责任。”
“长乐虽是弱质女流,但也知道国家之事为重。父皇替我挑选驸马无非有三种可能。其一,嫁与他国和亲以缓和边关僵局。其二,嫁与朝中贵族重臣以平衡朝局或安抚臣心。其三……”
长乐顿了一下,抬起头笑着说道:“其三,父皇和母后一样,纯粹的希望长乐能幸福。他会挑一个长乐喜欢的人做驸马。”
卫淑宁心中又酸又涩,她哽了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说那前两点是谁告诉你的?”
长乐道:“没谁告诉我,是长乐自己想的。纵观历朝历代,公主的作用不外乎如此。”
扇儿急道:“可是公主,有侯府和娘娘在,您完全不必走这样的路。娘娘惦记着您的婚事,只希望公主过的好,公主可不能想左了,伤了娘娘的心啊。”
长乐迎上卫淑宁柔和的目光,眼眶微红:“其实长乐都明白,父皇和母后之间不似从前了,父皇和外祖一家也牵扯了许多利益。父皇不会同意母后选的那些人家,便是同意了,外祖父和母后也会因此付出很大的代价。”
“况且,长乐居于深宫,少与外人相见,心中并无欢喜的男子。既然如此,嫁给谁不是嫁呢,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也未必见得就过得不好。不管怎么说,长乐也是父皇的女儿,长乐相信父皇不会害女儿的。”
话已经说开了,卫淑宁也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外表看起来恬淡柔和,其实性情最像卫家人,倔的很。她既然已经想到了这么多,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话说回来,不管她和李淮之间有什么问题,他对长乐总还是心疼的。
她也明白,近来自己的身体愈发不好了,长乐是不想让自己为她的事费心劳神。
卫淑宁摸了摸长乐乌黑柔顺的秀发,叹道:“我的长乐从小就懂事,可越是懂事的人,活的就越辛苦啊。”
……
无寂盘膝坐在榻上,腿上搁着一本画册。他嘴角噙着笑意,悠悠的翻看着。每一页上都是同一个小男孩,或坐或卧,或笑或闹,或酣睡或读书,活灵活现。
看着看着,无寂的目光渐渐变的幽深,画册上小人儿的音容样貌慢慢与那人重合,他的思绪也随之被拉回到很久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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