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点了点头,靠过去枕着罗铮的腿躺了下来。
罗铮低着头看着真的枕在了自己腿上的人,像是忽然发现两个人的距离有多近、这个姿势有多亲密一般,胸口被一阵猛烈的跳动擂得砰砰作响,直震得他耳中轰鸣、脸颊热烫,却如何也没办法让心跳得慢一些。
赫连倾直视着上方那张脸,他从未曾从这个角度看过罗铮。
看他浓眉星目,鼻梁高挺,坚毅的唇角微抿着;看他再一次为自己情不自禁做出的事情不安地眨着眼睛。
他突然不想再猜测亦不想再试探了。
地牢湿凉,莫要靠着墙壁。赫连倾看着早已转开视线看向别处的人,沉声道。
罗铮游离的眼神一刹那便定住了,他觉得自己的内心几乎快要失控,这个人实在是
罗铮飞快地扫了一眼赫连倾的脸,仿佛害怕再对视下去就会被看穿一样。
他答道:谢庄主,属下知道了。
赫连倾瞧着默默坐直后只留了下巴给他看的人,挑起一个邪肆的笑,捉了他的手细细把玩。
罗铮顺从地让他将自己的腕脉命门攥在手里,安安静静地顺着赫连倾的力气微微抬着手臂。
赫连倾心里暗笑,现下眼前人心跳得有多快他再清楚不过。他调整了下姿势,找了个舒服的角度,闭上了眼睛。
罗铮看他一副要睡的样子,心里悄悄一松,又悄悄地多看了赫连倾几眼。
只是下一刻那人忽然抬起了手,贴在了他的心口。
砰砰砰!
赫连倾挑着唇角睁开了眼睛,想了半晌,却说:这里衣不穿也罢。
罗铮愣了愣,想起自己身上这套不合身的狱吏衣服。那时没想太多,只是挑了套最干净的便穿上了,料不到庄主会为此事调笑这么久。
罗铮不知道接什么,无奈地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赫连倾不再看他,透过墙壁上的小窗,端详起那一小方夜色来。
牢房里一时安静极了,偶尔传来烛芯燃烧的毕剥声和着小窗外传来的虫鸣,听得罗铮的心也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过久,赫连倾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低沉又清晰。
他还是那样躺着,看着窗外,问道:为何不走?
第二次问便不能不答了,罗铮低下头看了看他的侧脸,回道:属下不放心。
赫连倾听后没什么反应,淡淡地提醒道:外面有张弛和陆晖尧。
属下知道。
还有听雨楼的人。
嗯。
不放心?赫连倾重复了一遍,语气也重了三分。
罗铮一时语塞。
即便罗铮在听雨楼里出类拔萃,但能被选中做赫连倾贴身暗卫的,个个都不会是无用之辈,亦不会比他罗铮差。
罗铮没答话,赫连倾也不追究,接着问道:为何过来?
他是不应该过来,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庄主吩咐了他别的任务,可他还是来了,像以前那么多次的,庄主一直想让他改掉的擅作主张。
罗铮突然觉得嗓子有些紧,他低声解释道:庄主安排的事,属下都做完了。
可赫连倾也没什么情绪,就像闲谈一般地问他:既然做完了,何不去休息。
说完也没等罗铮的回答,接着道:我知你受了内伤,你不必说无事。而我少吃个一餐半顿亦不会饿死,送饭这种事没人会要求你做。不来这地牢也无何不妥,来了才叫违反命令。
罗铮心里一苦,指甲无意识地紧抠着手指,他动了动唇,像是本能一样地吐出四个字:属下该死。
赫连倾转过身来看向他,不见喜怒地说:你今早说自己是暗卫,可你要知道,陆晖尧他们那般,才叫暗卫。
令行禁止,无事了也不必时时刻刻跟在我身边。赫连倾眼看着罗铮脸色灰了三分,却仍狠着心字字句句说得清清楚楚。
仿佛挨了当头一棒,罗铮愣愣地僵在那里,与赫连倾对视了许久,却仿佛看不懂那人冰冷锐利的眼神一般。
他抖了抖唇却没说出话来。
赫连倾等了又等,心里一点点聚起了失望。他期待却又不露期待,他怕罗铮看出他想听什么,也不想罗铮为了满足他而说出那些话。
他觉得自己知道罗铮的心,可他又觉得罗铮就算偷偷地把自己的心挖出来也不敢当面献给他。
像以往的每一次,赫连倾预备妥协了,他侧过身去,不再看那张让人心疼的脸。
罗铮看着他的侧脸,难过地嗫嚅:属下只是想见庄主。
赫连倾哼笑,低声道:见我做什么?
一句话带着失落,不像是在问罗铮,却更像是在自嘲。
想你。罗铮动了动唇,几乎无声般地说了两个字。
赫连倾倏然睁开眼睛,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刚刚听错了。
他冷静地问道:你说什么?
想你。罗铮重复道。
罗铮从未这样称呼过赫连倾,他现下心乱如麻,眉头蹙起,指甲几乎楔进手指里去。
赫连倾心头狂跳,他慢慢看向罗铮,声音冷静到令人发指。
再说一遍。
罗铮低头看着赫连倾闪着光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懵神,脑袋里飞快地闪过些什么,让他突然明白过来。
却又不那么敢确定,他只好皱着眉说:庄主听到了。
没有!赫连倾摇了摇头。
听到了。罗铮肃着脸。
再说一次。赫连倾抑制不住唇角的上扬,笑容慢慢扩散到眼睛。
想罗铮又闭了嘴,实在不知如何再说出口,仿佛方才是被鬼迷了心窍。
想谁?赫连倾怎可能放过他,直视着他的眼睛,逼问道。
庄主。
连起来说。
想庄主。也不能装作没说过,罗铮几乎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连着说了一遍。
才分开一天便想我了?赫连倾少有地露出得色,笑着问道。
嗯,罗铮再也看不下去那张十分开心的俊脸,转过头去,小声道,总是
总是什么?赫连倾勾住罗铮的脖子,将人拉近,两人近到几乎鼻尖贴着鼻尖。
罗铮眨了眨眼,回道:总是想。
赫连倾满意地笑了笑,凑上去亲了亲近在呼吸间的嘴唇,然后松开手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