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又想到一事:“对了,玉嘉公主明日归国,如今我朝与北凉联姻,既已归好,礼节上应当到位,陛下不在,不如就请云将军代为相送吧。”
听闻此言,云迟一怔,这事他竟都不知,下意识脱口道:“公主明日便要走?”
“是啊。”徐伯庸道,想到自己从前还对喻轻妩和云姒颇有成见,谁能料到如今她们一个解了两国恩怨,一个嫁入宫中为后,倒是他过去一叶障目了。
素来沉稳的老臣笑叹一声:“以为会等到陛下大婚过后,没想到如此匆忙。”
静默片刻后,云迟不动声色将事情应了下来。
他是云姒的哥哥,而喻轻妩是云姒的姐姐,何况谁都知晓他们二人先前颇有渊源,这事交给他来,在旁人看来的确最合适不过。
只是如今,他们之间似乎隐隐多了层不言而喻的隔阂。
云迟同徐伯庸告辞后,便离开政事堂,去了校场。
墨玄骑从来都是最先开始操练的,此刻皇宫南部校场,天光破晓未久,士兵队列就已站了黑压压一片。
云迟在那高高的观台,居高临下俯视营道上每一人。
微风轻轻地,扬动他银白战铠的衣袍,相较寒冬,春日的阳光温和舒缓,柔暖的灿烂倾洒在身上,仿佛将他往日里的严厉凛冽都淡敛了许多。
在操练兵卫一事上,他一向正色肃容,绝不马虎,当下却不知怎么的,凝着一方墙垣,意识突然一飘,就想到了那日寒风凛冽,女子暗红身影高挑修长,翩然轻跃城头的一幕。
那时,她面掩黑色淡纱,一人一剑,游刃有余地破了墨玄骑剑阵,高束的鸦色长发随着她的身姿,旋出飘逸弧度,卷起沙场的兵荒马乱……
这时,操练中疾步如风的军队突然响起一声齐亮清喝,云迟瞬间抽回思绪,剑眉微微一拧,他觉得自己也莫名有些乱了,竟在训兵的时候走神。
握在腰间剑柄上的手不自觉收紧了几分,他的长剑,曾划破过她侧颈的肌肤,她的血痕,曾染红过他的羽白色襟领。
分明初见,他严词厉色,她却是对他说着心仪的话,当时他的百般不解,现在都已明了了,她接近他,只不过是另有目的。
云迟面上无过多情绪,但眸色深锁,眼底多了丝难以言明的冷寂。
前来呈报的都尉向他禀完所有军目,见他一直凛着眉,问道:“将军可还有事要吩咐?”沉默半晌,云迟微微侧眸道:“明日玉嘉公主归国,你拨支兵队出来,将人安全护送到齐凉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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