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打车不安全。周淮安强制性把她塞进了自己的保姆车,走吧,你告诉司机要去哪儿,不要着急。
周淮安没问她要做什么,也没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把自己的羽绒服套在她身上,妥妥贴贴安排人送她回去。
千九坐在车后排,窗外还在下雪,鹅毛般的雪花儿,飘在玻璃上,须臾间化成了水。
车内空调开的暖,千九抑制不住的发颤。
她居然忘了今天是姑姑生日。
她居然一点儿也没想起来。
她还是个人吗?
她那么想赶回去替姑姑过的那个生日,她现在完全不记得。
这还是她吗?
千九抱着手臂,打了个寒颤。
谁都在变吗?连她也一样,这个世界把她吞噬了吗?
就算不爱迟亦,难道就能不尊敬是姑姑转世的她吗?
千九有些恍惚,她的爱,是不是变质了?
路灯一个一个从车窗边划过,一会儿明一会儿暗。千九闭着眼,大脑一片混沌。
这酒,应该不上头吧?
千小姐,到了。
车停在熟悉的小区门外。
千九谢过司机,恍恍惚惚往里走。
迟亦的房子在小区最好的位置,距离门口有段距离,这条路千九熟的很,她跟迟亦遛狗的时候走过无数遍。今天走起来就是格外漫长。
千九站在门口,仍然止不住的慌,禁不住的怯。
她轻轻喘了几口气,雪落在她肩头,薄薄一层,一会儿就湿了一片。
记忆猝不及防涌了上来。
姑姑每年生辰,几乎都会下雪。
姑姑不喜欢雪,因为她是女帝,她要担心有没有雪灾,她要担心来年年成。
可她明明也喜欢雪景,但她不能喜欢雪。
千九手探上门把手,冰凉刺骨。
她被打下悬崖的时候,也在下雪,那年雪下的很大,百姓都说是在为女帝送行,女帝的命数本来就定好了的,大家都习惯了。
可她不习惯,她不喜欢,她不能接受。
那么好的姑姑,她牵挂着的姑姑,她心心念念的姑姑,她终于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正在进行虹膜识别,欢迎小主人回家~YiKo等候您多时啦!
千九憋着气打开门走进去,里面黑黢黢的,没开灯,也没开暖气,又黑又冷。
没人在家吗?
也是,迟亦在这里,依然是个什么都不缺的大小姐,怎么会一个人在家?怎么会没有人替她过生日?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千九心落下来,不知道是放心还是失落。
她站在玄关愣了一会儿,馒头嗷呜嗷呜过来蹭她的脚。
千九按开灯,蹲下来摸摸馒头的脑袋。
扯了下嘴角,好久不见,大馒头。
馒头咬着她的裤脚把她往客厅拉。
千九没办法,手忙脚乱换了拖鞋跟着它走。
乖啊,馒头。
她声音软下来,没见到迟亦,心里反倒平静许多。
千九刚走进客厅,一只空酒瓶子咕噜咕噜的滚到了她脚下。
千九:?
没开暖气的房子里冷得让人瑟瑟发抖。
千九屏着呼吸往沙发那边走,四周安静地出奇,她听到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声。
地上滚了一地各式各样的空酒瓶子,千九觉得眼熟,她抬头望了一下摆酒的柜子,空落落的。
她一步一步挪,那个女人一点一点出现在她视线里。
迟亦缩在沙发上,小小一坨。
白色的长裙挂在她凹凸有致的身上,脸色绯红,紧闭着眼,长发乖乖落在身侧。
茶几上摆满了喝到一半的酒。
千九呼吸一窒。
黑屏的电视墙识别到她的存在,突然亮起来,跳出提示:继续播放还是退出?
千九心跳得飞快,屏幕上是她刚刚比赛的视频,正播到她讲完话的地方。
千九捡起落在地上的遥控,关了电视。
她孤零零站着,目不转睛盯着迟亦。
没说话,也没动。
许是她的目光炙热,又或许是灯光刺眼。
迟亦蹙了蹙眉,睁眼。
琉璃般的眸子亮晶晶的,千九在她身前投下了一片阴影。
迟亦下意识抬头,正好对上千九雾蒙蒙的眼神。
黑山云歇,风雨欲来,那里面恍若藏了一团化不开的浓雾。
你来啦。迟亦笑起来。
好似一点儿都不意外。
千九略微愣神。
她不是滴酒不能沾吗?骗人的?
她在发愣,迟亦已经赤着脚站起来了,伸出双手,往她身上扑过来。
阿九~迟亦拉长了尾音,要抱抱~
被抱了个满怀的千九:
醉了,她敢肯定。
隔着羽绒服千九都能感受到迟亦那满身的凉意和酒气。
这个女人不要命了吗?
在家为什么也不开暖气?还是想生病博同情?
千九胡思乱想着,迟亦窝在她胸前满足的吸了一口气。
吸气的瞬间抬起头,睁着那双亮闪闪的眸子控诉:衣服是谁的?
边说话边来拉她羽绒服的拉链。
千九眸子暗了暗,推开迟亦,熟练地吩咐YiKo打开暖气。
迟亦瘪瘪嘴,不许开!
千九挑了挑眉,YiKo,把室内温度升到三十度。
迟亦瞪她一眼,不许升!
醉鬼的眼睛毫无气势,没有指名道姓吩咐YiKo,YiKo当然也不听她的。
温度缓缓上升,千九笑眯眯的脱掉羽绒服,毫不在意丢在沙发上。
迟亦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委屈。
脑袋昏昏沉沉的,醉的不行。
她闭了闭眼,想回沙发上躺着。刚一动腿,身体就不听使唤直直往后倒。
说时迟那时快,千九拉着她的手就把人拽倒了怀里。
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明知问了也不会有答案,她还是忍不住问。
怀里的人紧紧搂着她,把头埋在她胸前,什么回答都没有。
千九跟着静默,她心情很复杂。她也满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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