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奇趣果算是一种食物。尼克勒斯眼底有些促狭的笑意,你试试就知道了。
那给我来一盒。
小摊老板问:您要原味的、奶味的、糖果味的还是冰味的?
燕楼听得满头雾水,又不好向尼克勒斯询问,于是表面镇定的说:就原味的吧。
小摊老板用银筷子飞快地从小树上摘下满满一盒果实,将盒子递给燕楼后,他又拿出一个小喷壶洒出淡绿色的药水,不一会被摘光果实的小树又挂上了新的果子。
燕楼捏了一颗红艳艳的果子放进嘴里,摸起来硬邦邦的果实却是入口即化,一股呛人的辛辣味在舌尖绽开,猝不及防的燕楼眼泪都被辣出来了。
嘶!好辣!燕楼被辣得够呛,一旁的老板笑呵呵的给他递了杯水。
哎呀,客人是第一次吃这个吧!老板说,吃奇趣果没有水可不行。
水一入口,那股奇怪的辣味立即消失了。
这是什么
他刚要问清楚,就看到尼克勒斯也拿了一颗奇趣果吃下去,然后笑道:是甜的。
不可能,明明是辣的!
你再吃一个试试?尼克勒斯说。
燕楼将信将疑的吃了一个,一股酸味弥漫开,他觉得有点牙疼。
酸
尼克勒斯笑道:奇趣果结出来的果子虽然外表一样,但是味道是随机的,没办法人为干涉,酸甜苦辣咸涩都可能。后来有人用各种材料去培养,比如说混合糖浆、牛奶等等,这样养出来的果实就会带上糖浆或者牛奶的味道,但最后结出来的果子味道还是千奇百怪的。
这东西是哪来的?魔法世界?燕楼一边感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一边又作死的吃了一颗。
鲜香的味道萦绕在舌尖,有点像大厨精心调制的酱料,但比酱料更清爽天然。
不,这东西最初生长在蛮荒世界,被发现后在各个世界畅销,快速生长的药水倒是出自魔法世界的。尼克勒斯解释道。
很有意思。燕楼兴致勃勃的又吃了一颗,唔,苦的。再来一颗,嘶,又是辣的!
大概是类似撞运气开奖的方式让燕楼有点上瘾,他忍不住把小摊上各种口味的奇趣果都买了一盒,这才心满意足的继续往下一个小吃摊走。
尼克勒斯看着他这样有些好笑,我算是知道,你那些传闻是怎么来的了。
燕楼也不在意那些名声了,还摇头晃脑的道:人生得意须尽欢嘛
两人一路从街头逛到街尾,燕楼空间里逐渐被各种小吃塞满,当然,进肚子里的也不少。
大街上人流如潮,热闹非凡,街尾的一处小院子里却非常安静。
二十来个穿着肃穆的黑色长袍,身上挂着纯银十字架的人安静的站在院子里。前方的矮桌上站着一个微胖的男人,此时正捧着厚皮书向下方的信众传播教义。
日常诵读完经义,歌颂完伟大的光明神后,微胖男人,也就是这一帮光明神信众的领头人科赛林说:信众们,黑暗笼罩着这片苦难的大地,我们在魔王的残暴统治下苦苦挣扎,何时才能迎来光明,如何才能让神的光辉重新播撒向大地?
无数愚昧者被黑暗所蒙蔽,我们要怎样破除黑暗,让他们沐浴在神的光辉下?
科赛林高举着手大声道:推翻魔王,诛杀魔神!
推翻魔王!诛杀魔神!下方的信众们齐声喊起口号。
科赛林压下双手,众人很快静下来听他说话:今天就是让愚民们清醒的好机会,赛维德罗城正在举行美食大赛,无数人聚集在这里。我们将在他们面前诛杀一个恶魔,让他们亲眼看看光明对黑暗的净化,把他们从黑暗中唤醒!
下面有人问:恶魔在哪里?
科赛林说:这些沉浸在黑暗中不肯清醒的人,都是被黑暗腐蚀的恶魔,我们要从他们中挑一个出来,挑一个罪孽最深重的!
他一挥手,大声道:你们跟我来!
他们打开小院的们,科赛林看着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大街,本想选个能一击即中的弱鸡做做样子,但尼克勒斯那头银发委实太耀眼了点,一下子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你们看那个人,那个戴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家伙!科赛林压低声音说,他的头发是和魔王一样的银白色,他还穿了一身黑衣服,这副打扮一定是魔王的忠实信徒,我们要净化他!
净化他!
走!科赛林一招手,众多信徒纷纷披上黑色斗篷,戴上遮住面容的大兜帽,手里的匕首凶器出鞘藏在袖子里,然后一大帮人涌上街头。
这会燕楼跟尼克勒斯正站在一处小吃摊前,等着热腾腾的章鱼小丸子出锅。
察觉到有异常人群靠近,尼克勒斯的守卫立即上前拦住人,大声呵斥道:什么人?
燕楼接过还烫手的小纸盒,扭头去看,就见到一帮人大喊着神的光辉将洒遍大地,随即举着凶器气势汹汹的冲上来。
这群人中有几个觉醒了能力的,其中一人化作幻影越过众人,瞬间出现在尼克勒斯和燕楼面前。但是大约这人能力不太常用导致出了岔子,他的目标本来是尼克勒斯,但最后的却直冲向了旁边的燕楼。
小心!
尼克勒斯拉住燕楼往身后一带,本想动手的燕楼没料到会有这一出,猝不及防之下章鱼小丸子飞了一半。等回过神来,眼前的一切被尼克勒斯的背影挡住,他竟然成了被保护的一个?
燕楼有些愣神,从来只有他挡在别人面前,什么时候有谁保护过他呢?
他想了很久,忽然从记忆的角落里回忆起那只猫,那只瘦巴巴、脏兮兮的橘黄色大猫。
那只猫叫糖果,他给取的名字,虽然名字听起来很甜,但糖果的个性可一点都不甜,反而总是凶巴巴的像个炸毛的小老虎。
它是只流浪猫,住在老楼后的小巷子里,它的身上满是伤痕,目光里总露着警惕和敌意,一开始的燕楼也是被它警惕驱赶的对象。
但见的次数多了,大概是知道比猫更瘦弱的孩子没什么威胁,糖果舔着爪子坐在垃圾桶盖上时会用睥睨的眼神看他,却不会再伸爪子赶走他。那处昏暗脏臭的无人小巷成了小燕楼的栖息地,他会蜷缩在角落里,躺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舔舐伤口,和那只伤痕累累的猫一起。
不同的是,猫的伤是保卫领地的勋章,他的伤是父母给的。
猫这种生物高傲,似乎对谁都不屑一顾,但对老人孩子似乎稍微和缓一些。
燕楼记得,有生以来头一次有生物向他表达善意,是在一个阳光西沉的黄昏,金色的余晖残余着稀薄的温度。
他拖着被啤酒瓶划伤的腿,淌着血一路踉踉跄跄的往楼下跑。楼下的老太太念念叨叨的声音穿过薄薄的门板,不用听也是惯常的那几句:成天吵吵什么?不知道老人家觉浅啊,一屋子背时鬼!
他没去听那些抱怨和咒骂,摸着剥脱的墙壁跑出漆黑的楼道,冲进脏臭的小巷。糖果还是蹲在那个垃圾桶盖上,一副大佬姿态的舔着毛,看到他连眼皮子都没撩一下。
直到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高傲的橘猫终于停下了动作,试探地喵呜一声。
蜷缩在地上的燕楼好半晌没听到它的响动,直到手臂上传来一点柔软的触感。他睁眼,看到那只凶巴巴的猫蹲在他手边,戴着白手套的前爪在他手臂上轻轻踩了踩,咪呜?
从那以后糖果对他的态度就变了,不但不再凶他,还会叼着鱼骨、死老鼠之类的战利品来投喂他,大概在它眼里燕楼是被它收入麾下罩着的小幼崽了。
燕楼虽然不吃死老鼠,但他知道糖果对他的善意,这只凶巴巴的流浪猫成了他童年唯一的伙伴,一人一猫相伴度过了一段相互依赖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