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被开门声惊的一抖,脑袋像鸵鸟一样埋进胳膊里,隐约听得到他恐惧的抽气声。
棺盖阖上了却没封死,尼克勒斯上前将棺盖推开,借着微弱的光影,两人看清楚了白老太的死状。
老人肤色青灰,双眼暴突圆睁,颈间的指痕已经发黑。
就这副死不瞑目的样子,白家人好意思说喜丧?不诈尸闹鬼就该谢天谢地了。
从这满屋子的阴气来看,白老太无疑是成了恶鬼的,而且怨气还不轻。
但燕楼并没有在这里看到白老太的鬼魂,她去了哪里?
尼克勒斯绕着棺材上的符纸看了一圈,说:是个诛邪的阵法,若是鬼魂回了尸体被封在里面,最多七七四十九天就要灰飞烟灭。
燕楼点头,点到一半他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
尼克勒斯一顿,心里慌了一瞬,但他稳住了,并且很快找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知道。
燕楼觉得或许是玩偶的天赋,毕竟玩偶生灵过程中总会有各种意外,变性都有了,来个天才也不奇怪,于是他没再深究。
他看完尸体后把棺盖推回去,蹲在角落双手抱膝的小孩露出一只眼,小心翼翼地盯着他们:那个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燕楼在他面前蹲下来,温和友善的安慰他:别怕,暂时没鬼。
小孩一抖,有点想哭,这么直接的说那个字真的好吗?
小孩。燕楼问,你叫什么?
他迟疑一会,答道:白端。
我听他们叫你六少爷,你跟白老太太是什么关系?
小孩抿着唇说:我爹是庶出的,跟老太太不亲,我们一家也离开白家大院好多年了。
燕楼挑眉,外面的人说,你爹没回来?
白端一听,眼泪就涌出来,我爹回来了,头一天接到消息就回来了,他、他被给害了,呜呜。
燕楼拿了张帕子给他,擦擦,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给我讲讲。
白端攥着帕子,手指尖绞着,犹豫好一会才说:老太太是被大伯掐死的,具体因为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老太太走得不甘心,当天就闹了鬼害了她的是大伯,我爹却成了替命的。
替命?
对!白端哭着点头,老太太刚死,大院里就来了一伙人,就是做法的那些道士,他们说看到这里怨气冲天,定有厉鬼作乱,所以赶来镇压。
大伯假惺惺的说他跟老太太感情深厚,不想看老太太魂飞魄散,有个姓姚的道士就提出来替命的法子。他说老太太定然也舍不得害了亲儿子,找个人替了大伯,老太太报完仇就能消停下来,他们只需给老太太准备一场法事,给她一个风光大葬,日后老太太就不会再来找麻烦了。
燕楼看着屋内浓郁的阴气,说:看起来这法子没奏效?
也不算。白端说,我爹、我爹被害后,老太太当晚真的放过了大伯,但是没过多久她又闹起来。大伯就急匆匆把我赶过来,还好、还好我爹救了我,那帮道士就说换其他人,我就被留在这里守灵了。
白端能知道这么多事情,显然白老爷也没打算让他活着离开,只是老太太的鬼魂没处理,所以留他一命随时可以挡灾。
你爹的鬼魂呢?燕楼问。
白端顿了顿,摇头,我不知道,白天基本见不到他们。
你大伯和那些道士在哪里?
白端说:在东厢房。
我们去那边看看,你自己小心,情况不对就跑吧。燕楼说。
他正要推门出去,白端忽然又说: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两人一齐看向他。
东边的耳房,你们过去的时候最好小心一点。白端有些畏惧的说,我之前经过那里偷偷看了一眼,里面很多纸人,看着特别吓人。
纸人?
燕楼来了兴趣,他可不就是因为纸人数量不对才出来找的么,难道剩下的都在这里?
尼克勒斯问:你看到的那些纸人,画了眼睛吗?
白端回忆了一会,肯定的点头,有!黑咕隆咚的,老吓人了,跟活的一样!
白端带给了他们很多信息,最关键的在于纸人的下落,但还有另一点,疑似杀死梁师傅的真凶,白老太的鬼魂。
动手的或许是白老太,但真正害死他的应当说是那些道士,或者还要加上白老爷。
他对尼克勒斯说:我去耳房找纸人,你去东厢房看看那些道士的情况。
尼克勒斯抬眼往前边一看,说:不用,他们回来了。
他说的是前去寻找道士的三和九。
燕楼瞥了他一眼,总觉得这个人偶怪怪的,有时候说话的语气比他还像主人,难道是受到陛下头发的影响,所以有了陛下的气质?
九简要的汇报情况,六个人。
尼克勒斯疑惑的看他,就这样?还有呢?
九面无表情的回望他。
尼克勒斯有点心梗,还好这样的下属不是他的是燕楼的也够心梗的了,他果然应该对燕楼更好一点。
燕楼见怪不怪,问道:屋里有六个人,都是道士?
九摇头,三补充道:姓白的在。
姓白的?白家老爷?除了他还有别人吗?燕楼说。
九说:没。
燕楼继续问:他们说了些什么?
九和三对视一眼,九开口,是个有些尖利的声音:白老爷,你就放宽心吧,有咱们师兄弟几个在出不了事。等头七那天,咱们给老太太装进铜棺里,送她上山,保准你以后能高枕无忧。
三用略嘶哑的嗓音接道:不是我不相信各位道长,主要是死的人越来越多了,我
另一个声音说:嘿,白老爷,你怎么想不明白呢?外面死的人越多,老太太的怨气就削减得越多,你不是越安全了?
这话纯粹是放屁,但白老爷信了。
几人议论了一番,那个尖利的声音问:姚老弟,你怎么不说话?事情顺顺利利的,难道你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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