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未弦低头看了看这件衣服胸前那一个巨大的熊猫脑袋:
他感觉自己的风格被迫遭到了转变。
他依稀还记得不久前自己好像还是个满身黑暗的铁树地狱守夜人。
怎么今天就当上熊猫了??
谢未弦嘴角直抽,伸手扬了扬袖子。这衣服是陈黎野的,原本是件宽松衣服,但他穿在身上,却活脱脱被穿成了修身。就这么一扬袖子,立马露出了一截胳膊。
他看向陈黎野,微皱起眉问道:这好看吗?
他最不愿意在陈黎野跟前难看。
你穿什么不好看?陈黎野有点发愁的反问了一句,然后又说,我本来想给你一件多少看起来能接点地气的,结果你这人天生就不会接地气,穿什么都晃我的眼。
谢未弦:
他又低头看了看胸前的这个熊猫。
实不相瞒,他觉得这玩意儿已经足够接地气了。
可能是陈黎野怎么看他怎么发光吧,反正对他来说,谢未弦怎么样都不会接地气的。
他天生特殊。
睡吧,不早了。陈黎野看了眼手机说,都十点出头了。
谢未弦点了点头:行啊。
然后他们俩一起爬上了床,拉上了窗帘又拉了灯。
旁边多了个人,陈黎野也就不搞睡前看手机那套了。他直接往里一挤,再一搂一抱,还一下子把腿骑了上去。
这么行云流水的一套下来,谢未弦直接被他锁死了。
谢未弦浑身僵了一下。他实在是很久没被这么抱过了,愣了这么一下过去后,就开始有点感慨万千了。但他却没在明面上说什么,轻笑了一声过后,他便伸手在陈黎野脑袋上揉了一把,跟他道了句:晚安。
谢未弦毕竟是个死人,浑身都发凉,但陈黎野一抱到他就安心,再加上之前已经好几天因为林青岩的事情没睡过好觉了,这么一安心,他就忍不住困了起来。
他连晚安都没来得及回,直接睡过去了。
速度快的令人怀疑谢未弦是不是身上会飘安眠药味儿。
谢未弦抱着他,拍了一会儿他的后背之后,又抬头一看,发现床另一边留了好大一片空,简直能再睡一个人。
而他,就被陈黎野睡锁在了最里面。
谢未弦脸黑了一下:
这他妈不是欺负人吗!?!那么大地方给鬼留的啊!?!
谢大将军脸色黑了又黑,最后又只能长叹了一口气。
没办法,这自己的人,能有什么办法。
抱着吧。
谢未弦垂眸看向怀里的人,忽的又笑了一声。
夜色已深。
他听到楼下原本在写作业的孩子忙里偷了闲,刚打开了一把游戏,正嘟囔着游戏的情况。也听到楼上的两个小年轻准备要出门,正互相催促着。楼梯间里有男人在抽烟,楼下有人在车里打电话哄孩子。
守夜人五感好到如同开挂。他们能控制自己,能听到想听的看到想看的,不想听不想看就直接不管就行了,该清净的时候照样能清净只不过,清净的时候这些五感也还是比常人好个两倍就是了。
而现在这么放纵,也纯粹是他太无聊罢了。
外面夜色已浓,天上挂着月亮和星辰,有晚归的车子亮着灯开过,门口传达室里坐着的门卫打着哈欠。有人挑灯苦读忙里偷闲,也有人在深夜抽烟想买醉。
人间众生百态,谁与谁都不尽相同。谢未弦原本和这些没有关系,但如今,他好像有半个身子已然迈进了这广阔人间。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谢未弦无聊地躺在床上听着人间百态。楼下的小孩儿一开游戏就没完了,完全忘了作业这回事,已经连跪三把了,气的简直想撕作业。楼上那两个已经出了门了,楼梯间里抽烟的男人被贷款搞得发愁的不行,已经抽完整整一包了。楼下打电话哄孩子的人瘫在了车上,累得要死,直接在车里睡过去了。
谢大将军靠着通达的五感安静吃瓜。不得不说,人类的本质就是八卦,哪怕守夜人也逃脱不了这个定律。
谢大将军瓜吃的挺开心。
时间晃晃悠悠地到了深夜。
23:59.
楼下的小孩又骂骂咧咧的开了一把游戏,楼梯间里的男人把烟彻底抽没了,又在楼梯间里叹了长长一声,楼下睡在车里的人打起了呼噜,说了一两句梦话。
谢未弦没什么表情地听着这些。
00:00.
就在时间跨越成次日的那一刻,所有的动静突然都消失了。
谢未弦耳边的声音一下子如同被掐断了信号的收音机一般戛然而止,周遭瞬间一片安宁,什么也听不见了,只听得见房间里的冷气在呼呼的吹。
谢未弦那原本就算放下来也能比常人好两倍的五感也突然猛地退化了一大截,他突然就听不到原本该听到的东西了。
谢未弦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愣了一下,随后,面色跟着慢慢地凝重起来,还夹杂着几分难以置信。
他按了按怀里的陈黎野,起了起身,侧头看了看窗外,试着调动了一下自己的听力。
这一次,无事发生。
他什么都听不到。
谢未弦心里猛地沉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看陈黎野,陈黎野还睡得很熟,把他锁的死死的。
谢未弦轻轻把他从自己身上扒开。陈黎野睡得还挺死,睫毛都没动一下。
谢未弦悄悄从床上离开了。
守夜人的五感突然不作用了,还往回退化了好些,这实在很令人匪夷所思,也实在让谢未弦心里难安这就跟打仗的士兵发现自己枪突然丢了一样。
谢未弦怕打扰到陈黎野,就爬起来走到了客厅阳台,撩开窗帘之后打开窗户就往外一看,打算检验一下自己那火眼金睛还在不在。
这么往外一瞧,他那颗心顿时又往下沉了七八寸。
行,视力也没了,也退化了,他连原本能清清楚楚看到的远方的高塔都看不清了。
为什么啊!!!!!
怎么搞的啊!?!!
这是干什么!!想干什么!?!!
谢大将军情绪崩溃,但他又不敢大叫出声,只好把脑袋缩回来,疯了似的猛抓一通头发。
搞什么!搞什么!!搞什么搞什么搞什么搞什么!!!!
这以后怎么进地狱!!怎么进!!!怎么跟别的守夜人打!?!
谢未弦又气又急,简直有一口气如鲠在喉,上不来下不去的要把他逼疯。
他绕着沙发来来回回地走,焦急的像守在妇产科手术室前的男人。
怎么就这样了怎么就这样了怎么就他妈的这样了啊!?!
谢未弦急得不行,但他好歹上辈子是个将军,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这么又气又急了一会儿之后,就发现自己有点太过于冲动了,情绪也有点要失控,遂当即深吸了一口气,扶了扶旁边的墙,往前踉跄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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