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妖怪不会变胖。
现在他就嚼着一块糖,满意的眯着眼,发出猫咪才会有的,他自己却死活不肯承认的呼噜声,希维斯,晚上要吃烤鸡。
好,一会去买。时律点点头,脚下的步伐不停,斑,我准备过段时间离开平安京了,你要和我走吗?
嗯?斑一下子就精神了,和美食比起来,他当然还是想要希维斯离人类远一点,终于要走了?那斑大人就勉强跟着你吧。
已经过去很久了,你可能没有感觉到,但我们并不会老,我的话还可以解释,猫咪可不会活这么久还毫无变化啊。
哼,如果你很想留在这里,斑大人变一个样子也不是不可以
不了,肯定要走的。时律安慰他说,早晚的问题罢了。
好吧,那下个地点就去海边,我要吃到最新鲜的鱿鱼!
海边吗,也不错呢。
两人已经走近了鬼舞辻宅邸处,已经可以看到它露出的屋檐了,斑也就闭口不言,再度伪装起来。
希维斯先生?负责守门的人见他来了,连忙侧身让开,夫人通知我告诉您,您来了以后直接去亭子那边就行。
啊,非常感谢,我知道了。
不不不,我这种人怎么值得您道谢呢。守门人非常慌张的摆手,请进去吧。
有什么不值得的呢?时律冲他笑笑,然后带着斑走了进去。
真是位温柔的人啊。守门人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由衷的感叹了一声,和来过的其他大人完全不同。
时律毕竟不是鬼舞辻家族的人,关系其实也非常普通,平时都是借着家主和夫人的邀请来看无惨的,或者是自己偷偷翻墙进来。
这次受到邀请,本来是想先去找无惨,没想到鬼舞辻夫人提前通知了下人,要自己先去找她。
如果不去的话恐怕会惹怒她吧。
斑,你先去自己活动一会儿吧?如果是那种贵族聚会,大概非常烦人。
有道理。斑非常赞同的点头,于是他紧接着从时律的肩膀上跳了下来,那斑大人就自己先转一转,你记得来找我。
嗯。
平安时代的贵族间似乎流行学习种花家的文化,诗词歌舞,都有着向那个方向靠拢的意思,同时也极尽的追求风雅。
像现在这样邀请客人,一般是主人得到了什么奇珍花卉或是孤本诗词,所以请众人来鉴赏。
其实那只是另一种层面的炫耀罢了,最起码对鬼舞辻家主来说,就是这样的意义。
贵妇人自觉的聚集在一起,这种场合都穿的十分正式,和服下摆和袖口上密密绣着山水花鸟的纹路,远远的看过去大概像是几团艳丽的色块。
她们披着长长的黑发,小声的交谈着,还有一些靠着亭柱,给池塘里的金鱼投喂食物。
时律良好的听力让他在很远的距离就听见了那些交谈的内容,似乎是在讨论插花的艺术。
男性那边都举着折扇,对着桌上的一本诗词指指点点,讨论着某一篇想表达的思想和意境,一人提出观点以后,另外的都跟着附和,然后众人再一起点头或摇头。
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
要是斑在这里,大概会抓狂吧。
快看,是他来了。
啊,是希维斯先生吗?快过来看看这首诗。
真是位风雅之人啊。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在看见穿过花园而来的希维斯之后,都开始骚动起来,接着大声的邀请他快过来。
良子讲给无惨听的事迹并没有夸大,时律确实很受欢迎。
时律叹了口气,然后挂上完美无缺的笑容走了过去,一阵推杯换盏后,他成功的端着一杯自己根本尝不出味道的酒躲进了角落里。
这也是一种本领,明明引人注目,却又能毫无存在感,时律一般都是这样熬过宴会的。
从亭子后面的石子小路里,突然跑过来一个侍女,她在人群中迅速找到鬼舞辻夫人后,凑过去弯腰轻轻说了声什么。
鬼舞辻夫人面带微笑的应了一声,姿态依旧很端庄秀丽,她叫侍女退下,然后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就近摘了一朵花,低声问旁边的人这朵适合插在什么位置。
时律默默的看着,觉得有些不对,他放下酒杯,悄悄的起身离开了这里,走到假山附近,直接踩着石头翻了过去,抄近路去拦刚刚那个侍女。
侍女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看到是时律后冷静下来,随后又变得有些害羞,脸上多了一抹红晕。
希维斯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能告诉我你刚刚和鬼舞辻夫人说了什么吗?
侍女第一反应是拒绝,随后又想起时律似乎和家主关系不错,犹豫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
无惨大人病得很重,似乎就要不行了。
下一秒,她只感觉刮过了一阵风,眼前的人就不见了。
诶?希维斯大人?
良子站在纸门外,焦急的看着这个小院落正门处的方向。
夫人和家主怎么还不来呢
她急得转了几圈,想要进去照顾无惨,又想起他生气起来的样子,手放在门上又放了下来,踌躇着不知怎么办。
药的话也没有用了。
医师刚刚才来看过,叹了口气就又离开了。
怎么办才好啊良子靠着墙滑落下来,最后跪在地上哭了出来,害怕吵到房间里面的无惨,她死死地咬住了袖子,只露出了一两声轻微的抽泣。
良子?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良子抬起了头,她愣愣的看着俯视着自己的时律,随后欣喜的抓住了他的斗篷,希维斯大人,无惨大人他,他,您有办法吗?求求您了,救救他吧!
不用担心。时律摸摸她的头发,良子去再煮一包药来吧,我先进去看看。
其实再煮多少药也没有用,时律只是不想她继续留在这里,而良子也知道自己帮不了什么忙,擦干眼泪后听话的离开了。
时律推开了门。
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几乎盖过了他身上的酒气。
房间里没有点灯,黑乎乎的一片,时律那属于吸血鬼的,本就是为夜间而生的眼睛自发工作起来,随着他的走动似乎划出了红色的亮痕。
他看到了躺在那里的无惨。
无惨,醒一醒,无惨。时律把他抱起来,让他能够依靠自己坐着,能听到我说话吗?
希维斯。无惨剧烈的咳嗽几声,睁开了眼睛,他几乎已经毫无活人该有的生气,似乎有肉眼可见的生命力自他身上抽离,我的母亲和父亲呢?
有事情在忙,已经再赶过来的路上了。
骗人。无惨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他断断续续的说着,我,闻到,酒味了。你是从宴会上过来的吧?
他们,肯定,没有当成一回事。
时律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是你想多了,他们真的有在赶过来哦。
随着他年岁的增长,妖怪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再起不了任何作用,医疗忍术也毫无办法,无惨诞生时就是一个死胎,凭借着活下去的意志支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他活着的每一秒,都好像在嘲笑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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