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成了一种规则,没人愿意打破。
武当的继承典礼马上就要开始,受邀前来的江湖人士纷纷解下武器开始上山,一时间武当山的台阶上竟密密麻麻全是人影,站在山上看去就像是有人洒了一把黑豆子。
只不过中间的地方却被人们空出一大块空地来。
那里走着的当然是黑衣剑客。
对于不明白他真实性格的江湖中人来说,始终把他当作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那样对待,没有人敢轻易接近他。
若是成功,你不一定能享受到陆小凤一样的待遇,但若是失败,那你一定可以死得很迅速也很好看。
黑衣剑客安静地走着,看起来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平淡地欣赏四周的景色。
他突然看到一个蹲在土坡上的人,于是停了下来。
周围的江湖人却不敢停下来,纷纷绕开他继续往上走,大气也不敢喘。
司空摘星已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土里,只撅了一个屁股露在外面,用手使劲挖着泥土,像是一只在地里刨骨头的狗。
他的旁边还放着一个桶。
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你就能看到他满脸都是泥,已经分不清哪里是眼睛哪里是嘴。
这分明就是一个刚捏好的泥人,而且师傅可能手不舒服,捏得实在不是很好看。
呸!司空摘星吐掉嘴里的草叶子,武当山的蚯蚓为什么会这么少?我原来竟不知道道士多的地方会有这种怪事!
什么事?
司空摘星当然知道有人走过来看着自己,但他也没想到会是黑衣剑客,抬头一看顿时有些惊讶。
贺归停?
是我。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司空摘星说,我本以为只要再挖一下午,我就可以凑够一千五百条蚯蚓出来,没想到武当的地方竟然这么差!
敢这么说武当的恐怕也没有几个人。
为什么要挖蚯蚓?
因为我和一个混蛋打了赌!
他让你挖蚯蚓?
那实在是个大混蛋!他不和我赌钱,也不赌武功秘籍,珍玉财宝,偏偏谁输了就要挖蚯蚓,你说他是不是就是喜欢看别人被折磨?
可能。黑衣剑客仔细想了想,但你也让他挖过蚯蚓。
司空摘星笑了,和他打赌挖蚯蚓的人当然是陆小凤。
陆小凤上次输给他的时候为司空摘星挖了六百八十条蚯蚓,这次轮到司空摘星给他挖一千五百条了。
他们要蚯蚓实在没什么用,但就是喜欢看对方挖。
司空摘星当然要来武当参加典礼,可他还没有挖完答应给陆小凤的蚯蚓,所以竟在武当山上开疆扩土了。
所幸没有人会为了这点小事为难他。
你们赌了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你可以去问问陆小鸡。
我找不到陆小凤。黑衣剑客淡淡地说。
司空摘星叹口气,他也不挖蚯蚓了,你要去山上对不对?
对。
我和你一起去!偷王之王一个跟头从坑里翻出来,提着自己的桶站到剑客旁边,贵客都被安排在听竹小院,你可别走错了。
听竹小院?
没错。司空摘星说,花满楼、木道人、王十袋、高行空还有鹰眼老七都在那里,我和你也应该到那里去。
嗯。黑衣剑客听话地点头。
司空摘星怀疑就算自己把他带到柴房里,他也能住得下去。
你真的把剑给了陆小凤?
给了。
唉。司空摘星摇头晃脑,那么好的剑让他拿着真是暴殄天物。
他能用得上就好。
听竹小院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地方,看起来很高雅,和名字一样,这里种着许多竹子,屋子也是竹子盖成的。
里面已有人在。
花满楼听到了司空摘星的脚步声,司空摘星的轻功那么好,他本不该能听清的,只可惜他的鞋子上现在沾了许多泥,走起来吧嗒吧嗒的,没练过武的人也能听清。
你为什么和一个泥人一样?木道人笑着问。
不同时熟悉司空摘星和陆小凤,你永远不会懂他们两个奇怪的赌约,司空摘星也不想告诉木道人,因为这计划太隐秘,若是告诉他这是赌约,他会不会发现什么?
司空摘星为什么输给了陆小凤?
被西门吹雪追杀的陆小凤哪里来的空去赌?
所以司空摘星只是把桶放下,我和别人打赌,赌谁能更像一坨烂泥!
大家都笑了。
典礼什么时候开始?高行空问木道人。
应该是快了,也许就在明天。
那我们今天不如四处转一转。花满楼说,也许你们可以喝一杯。
你呢?
我想去后山看一看风景。
黑衣剑客突然说话了,古松居士呢?
古松居士和木道人一向形影不离,四处云游,他不可能没有接到邀请,为什么没有和木道人一起来?
古松居士有事去办了。木道人说,虽然他是个隐士,但就算是隐士也是人,他有很多麻烦事要做。
鹰眼老七点头,有些人就是为了麻烦事才隐居,可隐居了也有麻烦事。
人活着就要惹麻烦的。木道人似乎想到什么,叹了口气。
他是不是想到了陆小凤?
几个人零零散散的走了,司空摘星本就坐不住,只剩下花满楼邀请剑客去吃午饭。
住在听竹小院的人可以去厨房自己取饭。花满楼说,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这里也可以点菜。
什么都可以。
花满楼和时律走到半路,突然有一个道士过来,他说掌门请花满楼过去有事商量。
也许是石雁掌门在花家采购的那一批东西有什么问题。花满楼歉意地说。
我自己去。
厨房有个文雅的名字,叫做香积厨,火工道人就是厨师,今天来的宾客太多,所以火工道人们也很忙。
他们不仅要忙着做菜,还要忙着验毒,若是有人在今天出了事,整个武当都会没有脸面。
黑衣剑客提着食盒出来的时候,看见一个火工道人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一个一身腌萝卜味的火工道人。
剑客脚下一转,也跟了上去。
腌萝卜火工道人走得很快,脚下生风,似乎急着去投胎,哪里也不看,只是一直往前走。
一直走到了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