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荏微笑道:丁刺史谬赞。
丁原笑道:屠各胡已退,以呼延浩伤势今日应当不会再来。还请将军回房稍作歇息,待下官为您准备好酒好菜,接风洗尘。
糜荏原想推辞,转念一想城中将士大概都需要一场宴会放松他们紧绷的心情,便颔首道:那便多谢丁刺史。不过战事吃紧,酒菜可以普通些,不必铺张浪费。
丁原应了:好咧!
回到房中后,糜荏先取出纸笔给荀彧写了封信,报一下平安。
这会是守城,他这个主将与麾下谋士们住的当然是阳曲县守的府邸。县守还亲自候在外头,小心翼翼询问糜荏需要什么,又隐晦暗示献美人之类的,都被糜荏拒绝。
写完信令县守送出,他稍稍歇了片刻,丁原便亲自过来请他去享用晚宴。
晚宴准备的确实较为简单,只比守城将士们平时吃的好了一点。对于被糜府锦衣玉食养刁了的谋士们而言,非但属于粗茶淡饭,味道实在不佳。
但出征在外哪里还能追求这个,糜荏都不觉得被怠慢,他们自然也不会露出分毫不满神色,言笑晏晏地与众人饮酒吃菜。
反正以此地条件,再美味的饭菜也不可能比的过糜府的。
那就多吃点主食,少吃点菜肴,吃饱就好。
见糜荏在整个宴会之中面色都没有半点不愉,丁原身旁的从事依然有些忐忑。
他已从丁原准备吃食担心到了现在。
没错,先前糜将军是说这晚宴简单一点即可,但人家指不定就是客气一下呢?要知道这位糜国师是什么人物啊,他可是天子宠臣!能吃得惯这粗茶淡饭吗?
丁刺史居然就信了??
万一人家面上不显,觉得被怠慢了记在心里,转头就写信给天子参丁刺史一本,那还得了?
他是劝了,可惜丁刺史性情耿直,待人处事也是直脑筋,非得说糜将军不是这种人。哎,现在就希望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罢。
可惜这从事所担忧的,场上没有一个人体会到。
尤其是丁原。
他这会儿正带着一个整支右臂都用麻布包扎起来的年轻将士,走到糜荏面前:将军,下官想向您推荐一位好将。
等糜荏的目光看过来,他便道:这位是下官麾下将士,名吕布,字奉先,乃是五原郡九原县人。
语罢,那年轻将士躬身一礼,洪声道:末将拜见糜将军。
这人身形高大威猛,面上轮廓刚毅,剑眉星目凛凛有神。仅是站在面前,便叫人觉着气势逼人,无限威风。
糜荏忙将人托起:吕从事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丁原见糜荏态度和善,露出了欣慰又自豪的笑容:将军您有所不知,奉先勇猛无比,像呼延浩那样的人,奉先完全可以以一挡十!先前下官中了那呼延浩的奸计被几十人包围,全靠着奉先方才保住这条贱命。
他叹道:若非如此,奉先的右臂也不会受伤。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养伤,无法上去战场,不然今日将军您就能看到他的勇猛了!
丁原麾下的将士们这会已与黄忠打成一片。
见他向糜荏推荐吕布,非但没有丝毫嫉妒之心,反而都附和道:是啊将军,奉先的勇猛大家都看在眼里,末将敢以性命担保,奉先绝非浪得虚名!
末将先前在阵前被呼延浩所骗,也是奉先单枪匹马救下末将。
将军,等奉先伤好您出征就带上他,一定能吓死屠各胡那群龟孙子!
有这么多人拍胸脯保证,糜荏当然不会怀疑,和颜悦色地对吕布与丁原道:好,多谢丁刺史推荐人才,等本将军要用到奉先时一定不会客气。
丁原乐呵呵道:下官看得出将军乃是爱才之人,奉先能跟在将军麾下做事,也是奉先造化啊!
于是晚宴结束时,糜荏暂时收下众人推崇的猛将吕布。他唤来同行的军医张仲景,令他为吕布重新消毒、包扎伤口。
翌日清晨,糜荏将众谋士、丁原,以及他麾下的几名将士叫了过来,商议如何守城。
屠各胡的败退令众多将士一夜好眠,这会各个神清气爽,对守住阳曲充满了信心。
从地势上来说,阳曲拥有天然的守城优势。它依山而建,地处忻定、晋中盆地之间,周遭山多川少,沟壑纵横,有东、西、北三面环山。南面地势低平,是糜荏来时入口。
目前屠各胡的大部队就驻守在阳曲东北方太行山脉下的峡谷之中。想要拿下阳曲,他们只有围困出入口,制造攻城器械,慢慢攻下阳曲。
而阳曲城中的兵马、军需各自不足,又没有对付骑兵的有效手段,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据守阳曲,等待增援。
说起增援,丁原疑惑道:对了糜将军,朝廷派遣来使说会给我们增派七万兵马,您只带来了一半吧?剩下的一半什么时候来?
不急,糜荏没说这个冬季他根本不打算把那四万拉过来,晚些时候会来的。
丁原以为剩下兵马过个十天半日就到,也就没说什么。
他麾下的将士们眉飞色舞畅想着:太好了,到时候援军一到,我们就守住城门!就算呼延老贼的骑兵再强悍又能如何,还能飞到城墙上来打我们不成?
就是,到时候呼延老贼也只敢在下面看着我们,却又拿我们无可奈何。久攻不下,他们坚持不了多久就会退兵!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仿佛已经看到了屠各胡气得在城墙下跳脚却只能退兵的情景。
糜荏听得这些天真的言论,残忍地打破他们的幻想:不,恰好与这相反,我们要主动出击。而且要快,必须在十日至内出兵。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
糜荏麾下谋士们还好些,大概是糜荏给的惊喜太多了,充其量也就是好奇。但不了解他的丁原,却是被彻底震撼到了。
可是将军,丁原着实太过震悚,以至于差点失声惊叫,我等如何能对抗屠各胡这支精锐啊!
他虽然憎恨屠各胡,但也不得不承认敌方军中各个骁勇善战,十分可怕!
尤其是屠各胡拥有一支万余人数的精锐骑兵队伍,每每对战时那万余骑兵排山倒海般冲锋过来,几乎瞬间就会将他们的队形冲散!
等冲散之后,便是他们的肆意屠杀时间。
这样的强敌,他们现在如何对抗?!
不止丁原,他麾下几名将士也都懵了,完全想不到糜荏居然如此敢说。呆滞半晌,总算回过神来叫道:
不行啊,将军您可能不了解屠各胡的骑兵,他们十分可怕,绝非您以前对付的黄巾军能比啊!
将军,他们的骑兵中有至少一万匹好马,一旦开战这一万匹马就朝着我军冲锋而来,几乎瞬息便能将我军淹没,这太可怕了!
他们说着,显然忆起了当时与屠各胡对战的状况,眼中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恐惧。
还有人叫道:将军,末将说话直,但大敌当前就算您要怪罪末将也不管了!
他梗着脖子闭眼道:末将觉得您将这场战事想得太过简单,此乃轻敌大计啊!
丁原听着部将们说话,见糜荏根本没意识到事情的困难,登时又急又气,只恨自己嘴笨无法打消糜荏的念头:哎呀荀先生、戏先生、黄将军,你们也劝劝糜将军啊!
糜荏麾下一众谋士原先还挺淡定,闻言笑了一下。为首的荀攸更是晃了晃手中的羽扇,不疾不徐道:诸位将军稍安勿躁,不如先听我们将军将他的打算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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