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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仙魔殊途如何相恋(重生)——琉小歌(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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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其实都是知道的。

只是,为何不告诉他?

是议亲有人反对?还是

想到一半,童殊已是恍然大悟:怪不得旁人,怪他。

换回五十年前,如果被人告知,有人要替他议亲,有人要安排他的人生,他大抵都是不问缘由一概拒绝的。

谁越是对他亲近,他越是抗拒。

栖霞仙子至今还在为他神伤,而他对其他女子尚且怜香惜玉,独独不曾对栖霞温言半句;

景昭对他次次示好,他对旁人尚且无事言上三句,独对景昭避之不及;

一嗔大师慈心待他,他对别的长者尚且礼数周到,独对一嗔大师能逃则逃,几十年不去拜谒。

走到绝情断爱的地步,只有他自己知道,除了不能,还有不敢。

一身清贫不敢惹凡尘,两袖清风不敢误佳人,他早已断绝与人连袂的可能。

他是谁也劝不动的性子,怨不得旁人。

有资格安排他的两个人,童弦思和令雪楼都深晓他的脾性,才选择了默默替他铺路,而不是安排他。

从冉清萍处退下来,童殊眸光落在香案一侧那袭青衫身上。

对方目光一直虚虚粘在他身上,接到他的目光,眸底有微光闪过。

其实若认真想要捕捉一个人的情绪,便是再转瞬即逝的表情也能抓住的。童殊想,我喜欢这个人的眼角,喜欢这个人的眉梢,我要让他欢喜。

他慢慢走过去,景决用被倦意袭得红了的眼眶撑着清醒来看他。

童殊蹲下,伸手握住了一截冰凉的腕子,再贴上手掌,交合五指,又倚身靠上半边沁凉的肩,伸手揽紧了。

景决被他这一系列动作整懵了,抬起腥松的目光,勉力来看他,哑声道:你做什么?

他们挨得亲近,景决的吐息温热地熨着童殊的五感,童殊这一次没有想避开,而是倾向景决道:景决,你听我的话,睡吧。

他这没来由的亲近惹得景决大惊失色,撑着身子避开,躲开童殊道:你这又是何意?

童殊追着过去,眼对着眼,鼻对着鼻,有一股陌生的热意自心底盘旋升起,漫延全身,通体都温热了起来,好似这具身躯终于找到了活气,童殊声音不觉声都温柔了:景决,你给我笑一笑好不好,笑了我便答应你一个要求。

景决眸光一敛道:当真?

童殊蔼声道:我说话算话。

他心中想:我现在是前有婚约,后有追兵。前头冉清萍告诉他有一纸婚约,后头景昭处处设局对他紧追不舍,之前景昭诱他许下承诺,后头便一定会拿小辫子追着要我兑现。想赖账是断然赖不掉的。

但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童殊想我愿意的。

景决听到他的保证,强从困沌中挣出一丝清明,他眼中有光闪过,启唇之时却咬住了字。

为何不说了?童殊奇道。

不必了,你不会愿意。他撑起眼帘望向童殊,你想看我笑,告诉我即可,不必交换条件。

景决的声音被倦意熬得极软,眼帘半撑着,因不肯睡而水光氤氲。然而,景决已经熬到这等境地,看向童殊的目光竟是还与初醒时那般的心疼。

童殊便是再铁石心肠也受不了这般的眼,他捧起景决的脸道:我愿意。

其实并不难猜景决想要什么,昨日景决见李公子迎亲气得一刻不肯多留,其怨念之深足以可见,童殊心想虽然我并不知道婚约是何时定的又写了什么,但定亲的对象是你,这已经足够了。

他字字认真道:我愿意履行婚约。

你景决一怔,而后勉力坐直了,望着童殊良久无言,似乎这是什么天方夜谭般不可相信。

童殊笑道:我知道了你我的婚约,我愿意与你成亲,你再来提亲,我定不再推拒。

当真?柴火的光穿越夜色与童殊的身影落到景决眼里,墨色里燃起了光。

当真。童殊嘴角勾出笑意,你现在满意了吗?

景决的神情是茫然而错愕,他在极倦中大概一时消化不了童殊如此转变。他心中大约还是不信的,但这一句答应实在太叫他希冀了,他目光虚弱地在求证着,头已经不由心地缓缓点头。

所以,你现在可以给我一个笑了吗?

景决的五官明艳、眉眼冶丽,有着绝世的姿容,此时化去了平日寒潭封锁的寒流,露出底下流光溢彩的一双瞳眸,这世间再没有比这更好看的宝贝了,连那皎月和辰星也要黯然失色。

更遑论此时这副眉眼的主人缓缓地勾起唇角、挑起眉梢、弯出眼波,点点柔和将鲜明棱角抚软,只剩下眼瞳里一潭温柔暖意。

仙女之笑,也被比得失了颜色。

童殊有须臾的失神,只觉一瞬间似春风入境,百花盛开,心头尘绪尽皆扫落,他不由柔声道:我现在是谁?

陆冰释。景决声音微哑,又倦又柔,吐出的这三个字,软软的,像沾了糖水。

是我。童殊倾身向前,勾住景决的下巴,在落唇之前,道:我想你了,景决。

随着童殊的一扬手,有一道法障自殿顶落下,把两人罩在中央。

景决静静看着他,一呼一吸间喉结起伏,在他倾身落唇时,弯起眼角,微微睁大眼。

唇齿相接的时刻,仿佛有电流蹿遍全身,五脏六腑都似暖热了,童殊通体都知道什么才是欢喜。

夜幕徐徐降下,景决安稳地沉沉入睡。

童殊撤掉法障,迎面便被一束不客气的目光扫了兴致。

阿宁古怪地盯着童殊道:你们方才在做什么?

看在冉清萍的面子上,童殊只轻轻瞟了对方一眼,维持了单薄的客气。对不喜之人,他一向是不掩厌恶的,对方已经数次发难,忍耐到这等程度,已经是童殊的极限了。

对方显然只领会到了童殊的不耐,没领会到童殊的客气,讥诮道:哼,你还能做什么,假惺惺的对人好,最后肯定又是将人抛诸脑后。

阿宁,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过节?童殊抛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他深看向阿宁,想从那副眉眼中找一丝似曾相识的成分。

阿宁的神色微微一变,梗着脖子道:不用有过节,我也看你不顺眼。

呵童殊告诉自己还是得忍一忍,那你便不顺眼罢,反正难受的是你。

阿宁被他一句话噎在原地,气得指了他半天不知说什么好。

童殊此时神清气爽,他才不顾对方不快的目光,走近冉清萍身旁道,上人,今天我替你护法罢。

冉清萍的脸色已渐苍白,已经到最难受的时候了,他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只一双眼还如常的泰然,他摇了摇头道:不必。

童殊早料到冉清萍会是这个回答。

他也不强人所难,席地而坐,拿出一张山阴纸,铺平了,转向冉清萍道:我取一些您绑带上的血。

冉清萍同意。

而后童殊以冉清萍地血渍在山阴纸上画了几笔,再将几张纸粘到一起,随着他一声令下起,那东西立了起来,是一个手臂,与冉清萍的一模一样。

冉清萍单手接过了,点头赞许。下一刻,覆掌,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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