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之人,只有青凌峰有力与陆殊一战,大家自然指望傅谨出手。
然而,傅谨仍是云淡风轻,好似没有看到众人投来的目光。
各人心里便都打起鼓来。
陆殊眸光转动,将这些人的考量都看在眼里。
他不屑地道:如果你们决定不了打不打,不如我给你们再看一样东西。
他说完,也不待众人反应,一扬手抖出《魇门十使图》。
此图乃他离开魇门阙时,温酒卿呈与他的,图中为令雪楼座下十使者出行,十使全在,形态生动,各领风骚。凭此图,可以召唤差遣魇门十使每人一魂。
只见那画卷腾空展开,急剧拉开,数寸的画卷陡然扩大,忽而溯风大作,天昏地暗,两道光芒,从天而起,破开虚无深处,化为一红一青两道魔芒。
一男一女,从天而降。
女郎红衣猎猎,男子青衣楚楚。
落地之后,温酒卿与姚石青于众人前,下跪,叩首:属下见过主君。
全场为之一寂。
童殊并不意外温酒卿来了,当看到姚石青当真肯来,略微一怔。
而后抬手让他们起身。
只有童殊心中知道,这阵势看着吓人,其实他只能招来两人各一魂,战力只相当于那两人本尊的十分之一。
这两魂加起来,大约连一痴都打不过。
不过,这不要紧,只要能唬住人即可。
然后,他便满意地从众人脸上看到了预料中的反应。
那边厢,温酒卿与姚石青都是恶名昭著的魔头,浴血奋战无数,不必介绍,他们只看一眼,便知该做什么。
二人缓缓转身,瞥向殿下众人,露出魇门阙一脉相承的鄙夷神色。
早在画卷出现之时,已有年长的修士露出惊恐的神色,他们抖着手,却骇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干叫着:令令令
待看到温酒卿与姚石青自画卷中现身时,更多的人加入了惊恐的行列。
此时,他们确认了来人,惊惶地喊道:九杀!青鬼!尔等胆敢到正道之地作祟!
还有人私语道:
我看这小公子脸嫩手生,方才还心存侥幸当他又是一个抱着假五弦琵琶来装神弄鬼的货,可是啊!这个人竟然真的陆殊!
他果然回来了!
之前魔域也传他来了,我也是不信,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回来了!
温酒卿慵懒地听着,待那声音稍低下去,才风姿绰约斜睨众人一眼道:只许你等人多势众阻我主君去路,却不许我们前来相助,仙道的道理便是这样的么?
姚石青自然不肯落后于温酒卿,他今日化了浓妆,白面红唇,极尽妍丽,千娇百媚道:九姐姐,这些人最是道貌岸然,跟他们讲什么道理,动手罢。
温酒卿积威甚重,统治魔域五十年间是仙道人人心中排第一位的魔头;姚石青近年风头正盛,手段极尽残忍,心思诡谲可怖,很是令仙道之人头痛。
他们两位只言片语,便叫在场众人一噤,全皆拧眉。
尔等魔人且敢!一痴抢先暴喊一声。
他虽无力对战陆殊,自认战这两位魔头其中一位还是能抵挡一阵的,不如抢了先机先战一位,把陆殊留给十八罗汉和傅谨应付。
暴喝之后,一痴道:仙魔自定商盟以来,一直各管各的,相安无事。陆殊你乃魔域之王,率众来我仙道闹事,今日在场众人,皆不会放任尔等在此胡作非为。
他说的凛然,心中计较的却是要拉各派下水。
各派倒不至于糊涂到听不懂一痴之意。
只是,一痴大师说的没错,之前大家还尚存侥幸心理此人不是陆殊,可现在再无疑点。若此次仙道齐聚在此却放任陆殊自由来去,整个仙道都将抬不起头,后果便是魔人会变本加厉的嚣张。
而且,更重要的是,若不趁各派高手云集来拿下陆殊,只恐各自归宗后势单力薄、人人自危。
一痴这番算盘打得噼啪响,却再一次被童殊看穿了。
童殊唇角噙着冷笑,满是讽刺道:你们当真想打?瞧我人手不够?他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真是麻烦,那我便再给你们看一样东西。
他说完,抖出一张状纸。
上书众魔血契录三个血淋淋的大字。
此物只现世过一次,但那次令雪楼使用时给人留下太过恐怖的记忆,是以声名远播,仙史中广泛记载。是以很快有人反应过来,嘶声喊道:妈啊!这是令雪楼的《众魔血契录》!
这句话犹如一声巨雷,炸得人群外焦里嫩,呆若木鸡。
童殊差点笑出声来。
这件宝物,比《魇门十使图》更不堪用,因为这张直接就是假的。
温酒卿曾要给他,他当时并没有收。
不过,假的也够了,样子够像,名气够大,镇住人是够的了。
他对自己这番计较不由失笑,这哪还有半分从前不服便打,打服为止的气概。
从前他一腔孤勇,凡事只横冲直撞,好狠斗勇,想的是立威镇压。
现在他惜命,能动口的坚决不动手。
毕竟还要留着命回去哄可能生气得要打人的心上人。
而陆殊这一笑,却在众人眼里却毫无旖旎之态,见过他从前狠态的人都是被吓怕了的,一见他笑,便觉大事不妙,这陆殊门怕是真要动手!
场面上一时弥漫着浓重的恐惧之意。
待那些人从《众魔血契录》的极度惊吓中回过神来,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时窃窃私语谈的都是如何自保退场之话了。
童殊自然希望那些人当真如所说那般恨不得掉头就跑,然而就在这时,傅谨说话了。
假傅谨纪茗出列,朗声道:陆殊,仙魔商盟不易,你今日若将众魔召来,是要与正道对战吗?
终于出声了。
童殊这才漫不经心地分了一个眼神给假傅谨,道:你也知道仙魔商盟不易,所以你们最好按兵不动。我今日只欲求紫金钵,并无与各派为敌之意,今日之事,无关之人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童殊原料这假傅谨大概是恨不得除他而后快,要激众人拿人。不料假傅谨却从善如流地答道:也是,今日本是甘苦寺家务事,我们外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有一派宗主小声道:陆殊并非甘苦寺弟子,怎是家务事了?
假傅谨却似笑非笑道:是不是家务事,问一痴大师不就知道了?
一痴倏然僵住,电击般浑身一颤,惊异地看向傅谨。
他万万没想到,这等时刻,傅谨居然会抛出这件事!
这是一痴最不想在此刻曝光的一件事。一旦被众人知道陆殊与一嗔的关系,那么今日之争便真的会被划为家务事。旁人袖手旁观便都找到理由,他便也失了求助的机会。
一痴紧紧地盯住傅谨,心急剧地下沉他没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的支持之意。
而是完全的置身事外。
一痴惯于会算计人心,这一眼,他便猝然惊醒。
原来今日傅谨种种漠不关心,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最开始傅谨来接触他时,他是寺中知客执事,掌管全寺僧俗接待事宜。被傅谨的乐善好施深深感动。
而后在傅谨越来越多财米和灵资布施之下,他从知客执事升为监院执事,综理全寺事务,掌管全寺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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