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捂双眼弯下腰去,发出“哎呦哎呦”的呼号。
江玄将空的酒葫芦丢到一边,负手在在耿老儿面前,看他疼得满地打滚,等他滚不动了,才召出绿毛龟来。
绿毛龟从口中吐出一颗透明的水泡,那水泡越涨越大,落到耿老儿脸上,将他整个脑袋包了起来。
耿老儿只觉好似有一泼清凉的甘霖洒在脸上,眼睛和鼻腔里火辣辣的疼痛逐渐退去。
江玄听他哀吟渐消,这才收回绿毛龟,轻轻踢了耿老儿一脚,冷声问道:“耿老儿,酒醒了没?”
耿老儿爬起来跪坐在地上,望向江玄,面露恐惧之色,一双三角眼中终于恢复清明。
他战战兢兢地问道:“公子……公子饶命,我耿老儿多喝了两口黄尿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我刚刚全是胡说八道,求公子饶命啊,公子饶命……”
他一边说着,一边磕头,额头磕在泥土地上,发出“砰砰”的响声。
姜虞看他年纪这么大了,终究有些于心不忍,开口道:“别磕了,我们没想杀你。”
耿老头抬头看见一个年轻貌美,仙女似的小姑娘站在胡杨树后。
他见识浅薄,没认出冬藏仙府女弟子的鱼鳞银甲,只当姜虞也是西门家的弟子,便朝姜虞拜了几拜:“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姜虞侧身避开他的叩拜。
江玄蹲下身,扯过耿老头的衣襟,冷冷道:“西门闻雁既是你拉扯大的,你对他的事情一定事无巨细,非常清楚了?”
耿老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三角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迟疑道:“小老儿还不知公子是何方神圣,为何询问我家少爷的事情?”
自游仙村惨案曝光于世,西门闻雁被斩首谢罪后,“西门闻雁”这个名字在西门家中就成了一个禁忌,家主下令,严禁弟子再提起这个抹黑了西门家门楣的罪人。
可这少年郎明明穿着西门家弟子的服饰,却一口一个“西门闻雁”,如此明目张胆地违背西门闻弦的命令,他到底是谁?
江玄道:“你家少爷是上一代的天纵奇才,我就是这一代的天纵奇才。淮阴西门氏,西门风雅,想必这个名字你一定不陌生。”
耿老儿狐疑地打量着少年的面庞,没有作声。
他回到淮阴老家许多年了,年复一年,风雨无阻地干着抛尸的活儿,就是希望能攒够钱买一口金丝楠木棺材,棺材上要刻上西门家的家徽——祥瑞麒麟,刷上金液。只有这样好的棺材,才配收敛他家少爷的尸骨。
淮阳西门氏那帮老贼没有良心,利用完少爷,把他家少爷推出去替人顶了黑锅,临到死了,都不肯赏一口棺材叫他家少爷入土为安。
耿老儿想着想着,眼中不觉浮起一层泪光。
西门风雅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简直可以说是如雷贯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