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江玄在心中嘶吼:他是罪有应得,自作自受!
没有谁亏欠他,他也不想欠那个“哥哥”人情!
压在身上的沉重枷锁终于消失了,江玄猛地弹坐起来,满脸冷汗,迷茫地望着黑暗的地方,胸口剧烈起伏。
是梦。
江玄呵出一口气,屈起左腿,垂下头颅,左肘撑在左膝盖上,用三根手指支着额头,出神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他是左撇子。
他的哥哥却是右撇子。
他杀人无算。
他的哥哥却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杀死。
他阴暗卑鄙。
他的哥哥却是品德无垢的少年君子。
江玄看着看着,忽然轻轻冷笑出声,自言自语道:“江玄?你有什么资格用这个名字?”
“你这辈子都比不上他一根手指头。”
“你这辈子都欠他一条命。”
所以——他的责任,他得帮他担起来;他想守护的人,他得帮他守着。
江玄的右手倏然握紧成拳,然后又猛然张开,伸到脸边打了自己一巴掌。
他这一巴掌下足了力道,打得嘴角都沁出血来。
他睫羽低垂,眸间含着冷光,神情颇有几分癫狂,呵呵冷笑道:“江玄,你就是故意让我欠你的吧?”
少年保持这个姿势坐了很久,最后又从储物灵囊中取出了那个莲花灯座。
灯座里,藏着白龙族龙女一魄。
龙魄归位,阿虞的血脉潜能就能被完全激发,但同时,那些被她遗落的回忆也将再度回归正轨。
若他真心为了她好,就该把这道龙魄还给她。
可江玄并不愿意,他不愿意正面那抹一直深藏在心底的恐惧。
现在她并不记得那些事情。
所以他可以卑鄙地用悲惨的身世从她那里骗来一点同情,然后再卑微地等待这点同情萌发为独一无二的爱怜。
可如果她想起来了呢?
——不,她不会的。
永远也不会。
少年在心中默默对自己说道,眸中最后的一丝犹豫和挣扎随着这声肯定的自问自答而烟消云散。
他将莲花灯座收好,起身下床,披上法衣,打开屋门,赤脚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