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奇愣了一下:“啊,我知道,但是我不介意——”
“但是,有三个人,我能清楚记得他们的脸。”谭迟说,“分别是我的父母和言哥。”
顾奇:“言老师?!”
“言哥对我来说,是这世上最明亮的一道光。”
“我明白、我明白!就像是我的偶像是国际著名导演桂兰生。”
“可是,我最近发现,我能记住第四个人的脸了。”
“……谁?”
“唐甘兰。”
整个空间倏然静了下来。
中央空调的风声变得异常清晰,吹散了顾奇咖啡杯里的热气。
顾奇的脸渐渐白了。
“我明白了……”他弯起脊背,好像驮着壳的蜗牛。
“抱歉。”谭迟起身,快速收拾好所有物品,背上背包,顿了顿,“顾导,谢谢。”
顾奇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脸。
三分钟后,顾奇红着眼圈拨通了电话。
“喂,童江,我失恋了。”
电话里的声音十分不耐烦:“你每年要失恋十八次,习惯就好。”
“这次是真的。”
“这次又是谁?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圆的扁的、光的麻的?”
“是谭迟。”
“……”
“喂喂?”
“你在哪?”
“谭迟家旁边的白熊咖啡厅。”
“在那呆着,我过来捞你。”
“嗯——”
“不许哭,别给我丢人!”
“我没哭!”
*
八月蓟京,典型的桑拿天,体感温度超过40度,闷热的空气仿佛将所有的人都塞进了桑拿房,扭曲的热气哄着汽车尾气,一股一股钻入鼻腔,令人窒息。
谭迟慢吞吞走在路上,吸着保温杯里的绿豆汤,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刚刚,为什么要从脸盲说起呢?
为什么要特别说明能记住唐甘兰的脸呢?
为什么——
那一天,突然就能记住唐甘兰的脸了呢?
谭迟掏出手机,从久远的聊天记录里翻出了远志关于脸盲症的推断:
【迟迟的这种脸盲症,有可能是靠感情记忆,感情越深,越容易辨认记忆。】
所以,我是喜欢唐甘兰吗?
谭迟站在十字路口斑马线前,呆呆看着人行道红灯30秒倒数。
大约,我是喜欢他的。
可是,是什么样的喜欢?
朋友、亲人,还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