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臻沉默了,他就知道这件事是瞒不住的,只得叹息道:是,我已经知道了。
抱歉,之前没告诉你。
叶鸽听后,又在谢臻的怀里靠了一会,然后才摇摇头,在他的手上写道:不怪先生的,先生也是不想让我难受。
你想见见他们吗?谢臻还是有些不确定叶鸽的想法,简单地将自己这几日来查的情况说给他听:前几日,我就收到了你父亲的拜帖,他如今做起了布料生意,恰好租了我名下的铺子。
我收到那帖子三日后,他才去福月班打问你的情况。姓吴的怕给我添乱,没敢告诉他你的去向想来,他如今并不知道你在我这里。
他,现在在哪?叶鸽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他最终还是写道:带我去看看他吧。
谢臻低头看着叶鸽的眉眼,而后点点头,对前排的锣子说道:去吉华街,兴隆布坊。
锣子应了一声,车慢慢地开动起来,叶鸽也略从谢臻怀里退退,抬头望向窗外。
没多久,吉华街就到了,远远地已经能看到兴隆布坊的招牌,叶鸽却突然拍拍锣子的肩膀,让他将车子停到路边。
鸽儿?谢臻看着叶鸽的动作,以为他变了主意:又不想去了吗?
叶鸽摇摇头,还没有写些什么,但谢臻忽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锣子,继续往前开,把车子停到兴隆布坊对面去。
锣子并不知道后头两位究竟怎么想的,但也不敢怠慢,立刻就按谢臻说的坐了,将车子重新换了地儿。
谢臻重新揽住了叶鸽,陪他一起靠到窗边,这样的位置刚好可以望见店铺里面的情形。
兴隆布坊中并没有太多的伙计,叶鸽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站在柜台之后的中年男人,便是他六年多未见的父亲。
叶鸽就那样怔怔地望着叶茂,其实在此之前,他已经快要忘记父亲的相貌了。可是此刻实实在在地看到时,他又忽地觉得,叶茂这些年来,似乎并没有多少改变。
这时,路上又出现了几个学生的身影,想来也是到了放学的时间。
没过多久,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学生走进了布坊中,刚刚还在算账的叶茂立刻抬起头来,招呼着自己的长子叶俊,目光中尽是满意与慈爱。
叶鸽终于垂下了眼眸,拉拉谢臻的手,转头将前额抵到他的肩膀上:走吧,先生。
谢臻没再多说些什么,直接让锣子开车,离开了吉华街。
直到车窗中再没了布坊的影子,叶鸽才长长地舒了口气,重新在谢臻的手上写起来。
我其实并不怎么怪他的。
小时候,他其实对我很好母亲走得早,是他把我和大哥拉扯长大。
后来老家闹饥荒,他起先也没想卖了我,只是后来实在过不下去了,他才动了心思。
叶鸽像是在极力说服自己,不住地往谢臻手上写着过去的事情,却刻意地去忘掉其中的一部分。
比如说,叶茂确实待自己还好,但相比起来,他更偏爱长子一些。
他带叶鸽去种地,却攒钱将叶俊送进了学堂。
那时叶鸽从未抱怨过什么,因为他知道,家里并不宽裕,父亲总归是要有取舍的。
只是他从未想过,这种取舍不止会出现在读书上
先生不要去为难他,叶鸽轻吸一下鼻子,将眼泪憋回去,写下了最后的决定:但我也不会去认他了。
就这样吧。
好,谢臻纵容地吻上叶鸽的鬓角,在他的耳边温声低言:只要鸽儿高兴,怎么样都好。
那天之后,叶鸽与谢臻谁都没有再提起过叶茂的事,仿佛那天傍晚,他们只是一起去看了场极差的电影,不过好在看过就结束了,可以忘掉了。
时间又磨磨蹭蹭地走过大半个月,这一日的下午,谢臻难得有了空闲,与叶鸽腻在家里,吃着从南方运来的新果子。
三爷,外头苏小姐来了,说是有要紧事要找您。小丫鬟秋喜过来送上茶水,顺便帮前头门房传话。
文莉?谢臻手上正给叶鸽夹着核桃,却想不出他这外甥女会有什么要紧事,只以为与苏太太有关,便说道:让她在前厅等一下,我这就过去。
叶鸽听着是苏文莉的事,脑海中不禁又划过,那天她匆匆去追叶俊的场景。心中暗想着,千万别是与此有关,忙拽拽谢臻的衣袖,要与他一起去。
谢臻自然没什么意见,两人略收拾了下身上的果壳碎屑,就往前厅走去。
三舅舅,您可来了。谢臻与叶鸽刚进门,苏文莉便站了起来,她身上披了件时兴的红色毛衫,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眉目之间夹杂着些许急切,与淡淡的恐惧。
文莉怎么过来了,是家中出什么事了吗?谢臻看着苏文莉的模样,也不废话寒暄什么,直接问道。
不,不是苏文莉说着,又坐了下来,说话有些吞吐:不是家里的事,是,是我在学校遇到了点事。
你在学校的事?谢臻听后没什么反应,倒是叶鸽的心被提起来了,学校--不会真的与叶俊有关吧。
是,是,苏文莉咬咬嘴唇,犹豫了再三后,还是说道:三舅舅,我怀疑我好像是在学校里碰到什么脏东西了。
这下谢臻算是听明白了,谢家人都或多或少,知道他会术法的事,所以苏文莉要是真的因为这个来找他,他也并不怎么奇怪。
你先别急,也别害怕,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谢臻语气沉着地安慰苏文莉两句,叶鸽转头示意丫鬟端来热茶,让小姑娘先稳稳情绪。
苏文莉接过茶水,捂在两手间缓了好一会后才说起来。
事情发生在五天前,城里有个富商给学校捐了一批书本,正等着编号分发。苏文莉的老师正是负责此事的人。
可也是赶巧,这位老先生家中孙子生了急病,匆匆向学校告假,来不及处置那些新书了,于是便从班中选了两个能干的学生代劳。
当然,其中一个就是苏文莉。
起先,我和晓燕也不知那些书居然有那么多,我们直干到晚上七点钟,才堪堪编完。
等我们走出教室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楼道里一个人都没有到处都黑乎乎的
苏文莉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事,还是忍不住地害怕,脸色都发白了。
然后,我们就听到,身后头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走路
作者有话要说:开个头~
明天大约恐怖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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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枯木学堂(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