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线最后通往哪里,恐怕她自己都不知晓。但是书里的人物与事情会一一展现,就像是面前的张正,她以为不会出现整个人,毕竟换军的事她是想要代替宇文信。
陆思贤的恐慌让张正感觉可笑,刀刻般的眼神扫过她全身上下,知晓又如何,他不敢揭发。
他不敢,可你要弑君,这点就不会放过你。陆思贤道。
张正不理会她,转身就走。
陆思贤不放弃,拦住他的路:漕河丝船翻了,你应该去查,宇文信盯着你了。
她不知道宇文信这个时候有没有盯着他,但是离开这里是最好的办法。
不能改变贤妃的死,那是因为她没办法去救,但是对张正她还有办法的。
张正在朝堂上多年,不会理会陆思贤这个半大孩子的话,当即冷笑嘲讽:应该是你盯着我。
陆思贤道:冬祭之日,你准备以□□炸死皇帝?
眼下是秋日,离冬祭也不远,凭着张正谨慎的个性,必然开始准备了。
张正的身子当即转了回去,陆思贤眼中崩出希望:你现在回首还能来得及,我能知晓,别人也能知道,你觉得你能万无一失?
张正不信,甩袖离开。
陆思贤气得脑壳痛,真是迂腐的人,要不是因为他和自己一样炮灰的命运才懒得管他。
她要去追张正,御阶上走下一人,素衣袍服的八皇子秦承卓徐徐而来,满面哀伤,可慢慢走着,那股悲伤就不见了。
见到陆思贤后,顿住脚步,见到她略有些熟悉的面容,视线扫过她白皙而明艳的脸,狐疑道:七驸马?
周遭都是内侍,闻声看向陆思贤。
陆思贤感觉一阵尴尬,尬笑了两声:八皇子安好。
秦承卓盯着她的脸看,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唯有颔首道:七驸马来找圣上?
不,我随意走一走,这就离开。陆思贤见鬼一样跑开了。
看着她瘦弱的背影,秦承卓脑海里闪过那晚没规矩宫人的模样,平静的眼光里,浮现了一点若有所思,可是一男一女,相差太多,继而放弃荒唐的想法。
那厢的陆思贤却在含元殿的宫道上迷了路,兜兜转转不知去了何处。
面对茫然无知的宫殿,曲折不同的道路,构檐阁楼,身处迷雾之中而找不到回去的路。
茫然走着,想起秦若浅的霸道,深吸一口气,和古人谈恋爱还真是一件刺激的事,昨夜还翻云覆雨,今天就能让她滚。
幸亏她脾气好,不然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这样的女朋友惹不起。秦若浅好比男主宇文信,该做的就做,不怪做的怎么都不会做。
昨夜的事站在秦若浅的立场,确实不应该出手去救,没什么好生气的但那毕竟是条性命,心里总是不舒服,都已经出来了,没必要再回去。
走来走去,竟直接走到了西华门,小郡王站在那里,和萧临说着什么。
看到救星后,她大步冲了过去:小郡王、小郡王。
先反应过来的是萧临,手都已经按在刀柄处,见到是熟人就放松下来,俯身揖礼:七驸马。
小郡王秦时言见到她也是一惊,你怎么在这里?
我要出宫,一起?陆思贤借机走到他身边,皇帝之前下令不让走,可今天秦若浅都出宫了,可见旨意没用了。
秦时言迟疑,他刚刚从东宫出来,往日热闹的东宫已然愁云惨淡,连着贤妃一死,就更加凄楚了。
他不敢这个时候带着陆思贤出府,犹豫了几息,就被陆思贤粗暴地拽走,听到她平静的语气:小郡王,借我几个人。
他被拖着快走几步:你要干什么?
抓一个人。陆思贤道。张正不肯罢手,那她只好代劳了。
第一,还是要试试能不能救回必死之人的局面;第二,也顺便替秦若浅解决这件事。
秦时言追问是谁,她回首望了一眼庄严而诡异的宫门,心中冷了几分,对上他茫然的目光:张正。
秦时言脚下一滑,惊骇出声:你抓谁不好,抓那个玉面阎罗。
不狠不抓。陆思贤的神色冷了几分,染着略似秦若浅的阴狠,吓得秦时言不敢再问,乖乖闭嘴。
****
对于文人傲骨,或许酷刑是没有用的。
张正在云山上是位温润君子,事发那夜,他去山上寻找药草,不在家里。山中休息至半夜,火光扑面,遍地是火海。
云山之上,火海血池,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这样的人从地狱而来,怎样的酷刑都是没有用的,唯有让他名声扫地。
摘星楼内最是让人快活之地,自从换了主人后,不愿卖身的便不强迫,卖艺成了这里最大的看点。
正因为这样,多了些神秘感,吸引了更多的人。
每到夜晚,几乎是人山人海,灯红酒绿,倚红偎翠。
前日太子被害,京城内戒严,许多百姓不敢出门,是以摘星楼内也很清冷。
当小郡王以被子裹着一人进来的时候,不少人都围了过去,戳戳被子前面:小郡王这是将相好的带来了?
秦时言脸都绿了,拨开碍事的女人们,命令人将大棉被送上二楼最雅致的房间。
在人送进去后,陆思贤才慢慢地蹭了进来,目光在人群中梭巡了一阵,点了几个平日里话比较多女子,吩咐他们上去。
其余的人面面相觑,纷纷围了上去,方才那人是谁,怎么横着进来,要知道我们这行不伺候横着的男人。
花枝招展,帕子都砸了过来,花粉绕身,陆思贤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拽胳膊的、拉脑袋,恨不得将她拉散了,一人一块。
住手,再闹都关屋子里去。
一声怒喊,花蝴蝶们各自散开,怯怯地望着她:好凶、好凶。
陆思贤头疼,果然撒娇女人最难缠,费了一番力气才将这群女人摆脱掉,上二楼的时候,秦时言就打着哆嗦,那是玉面阎罗,你把人家抓来,还送了女人进去,不怕明日把你抓回刑部。
刑部里待几日罢了,无妨、无妨。陆思贤打着哈哈,微微抬眸,眼看着进去就伸手推门,下面一众女子扬首殷切看着。
削尖的下颚在红灯的映衬下有着姣好的线条,平白多了一种无法言语的美,秦时言目光顿了一下,紧紧地落在她的脖子上。
察觉到无数视线后,陆思贤果断缩回手:小郡王,你给他穿好衣裳了吗?
衣裳?秦时言迟钝了下,对面的陆思贤一身杏色的衣袍,襟口处的暗纹给她的白添了几许,下意识感觉她的美与女子有几分相同,虽说阴柔,可更觉得是柔美。
女子柔美,男儿英气俊朗。
他迟疑不出声,陆思贤不知道这个炮灰的想法,拍了拍他的肩膀,再度问她:小郡王,你给他穿衣服了吗?
没有、没有。秦时言回过神来,眨眼就看到她娇嫩的唇角,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嘀咕道:来这个地方还穿什么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