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不见,她应该去看望皇后。
她突然要离开,秦若浅却只当她生气,忙拉着她道歉:真的生气了?我与你开玩笑的,对不起。
陆思贤大大咧咧,突然换了性子,让人感觉不对,偏偏陆思贤自己没察觉,反觉得自己矫情,笑了笑,就当没发生这件事,我没生气,这么多时日没有见皇后,入宫总得见一面。
秦若浅不勉强了,握着她的手松开,你先去,晚间的时候我去找你。
都是在宫里,比起张府更为偏利。
她低头看了一眼满案的奏疏,一摞接着一摞,都是紧着要处理的,无暇分身,她想去找陆思贤,却不得空。
手握权柄虽好,却也失去自由。
她不禁想起前世,同样的忙碌、枯燥、无奈,可她耐心很足,并没有烦躁,可如今方不过半月,她就感到了枯乏。
陆思贤一走,殿宇空荡荡,没有半分热闹,尤其是陆思贤方才的疏离,知晓不该说那样的话,坐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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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滴水成冰,殿门紧闭,就连伺候的宫人在外面都冻得两腿麻木。
陆思贤走了一刻钟后,感觉冻得发麻,不免小跑着进殿。
一入殿,热气扑面而来,感觉又换了一种环境,宫人递来手炉,她抓着焐了会才感觉好受多了。
皇后这次不在窗下,坐在灯旁做衣裳,她看了一眼,是明亮的黄色。
给皇帝做的?
她不明白皇后的意思,只一眼就不去看了,皇后却道:这是民间所谓的寿衣。
哦,就是死人穿的衣服。陆思贤明白了,做了衣裳好上路,也算是多年父夫妻最后的情分。
殿内没声音,说明皇帝还在睡着。她择了一地坐下,道:您可知苏锦要做九皇子侧妃了。
苏锦?皇后停下手中的针线,她吩咐苏锦送阿贤回南间后,就再也没见过,这么一想,好似事情闹大了。
你能阻止吗?她担忧。
陆思贤摇首:阻止不了,她做梦都想要皇帝死在她的手里,我劝了,她不听。
皇后面露悲悯,屠山的时候她有了记忆,亲眼所见自己的亲人被杀,个中感情,我无法明说。
不知怎地,陆思贤抓住一重点,苏锦比她大,而秦承宗比她还要小上几岁,那么秦承宗娶了位小姐姐回府啊。
实不相瞒,我竭力在挽救她,奈何她不听话,屡教不改,我也没有办法。
还有一大问题,便是苏锦可能牵扯进齐映的事情里,杀害公主,她想保也没办法保啊。
皇后叹息,你是不想救。
语气像是怨怪。陆思贤最恨道德绑架,不满道:她差点没弄死我,我没找她算账,我为何还要救她?
虽然她很想改写炮灰的命运,可是苏锦这样的人救了无大用,她现在还有些佩服宇文信,竟能按住一个疯子。
皇后见她不肯,情绪换作沉重:你之前说重建云山,而云山凋零,并无多少人在,你如何重建?
你威胁我。陆思贤暴起,登时站起来,满头恼火,猛地想起那个珊瑚手串,狐疑地看着皇后:您要救苏锦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她的父母?
皇后沉闷,神色柔和下来,嗯,我欠她母亲良多。
欠?怎么个欠法?陆思贤不明。
皇后不想说,欠便是欠了,你救她,我便让秦若浅名正言顺地做皇帝。
陆思贤心动了,这么大的诱惑在前,容不得她拒绝,名正言顺四字太重要了。在这个时代,顺应天意便省去许多麻烦。
她答应下来:好,我试试,但是苏锦不听话,我会让人直接送她回云山,您若想回,我也会送你回去。
皇后颔首,算是赞同。
交易已成,陆思贤不好久待,出殿去安排,眼下的事必须让张正去查,个中经过,必须让苏锦说清楚。
趁着过年休沐,张正也有时间。
此时,张正还在署衙,未曾回府,将苏锦的事告知,又添一句:皇后道云山凋零,救一人是一人。
张正没有答应,甚至语带拒绝:杀人偿命,并没有错,且被乾国查出端倪,大动干戈,死的就不是一人。
陆思贤未曾想到诸多繁杂的缘由,光是那句名正言顺地做皇帝就令她昏了头脑,其他的事哪里能顾得。
人都有私心,这次她是有了,坚决道:你不救,我去救,齐映私自入京,我们又不知道她的身份,就算得罪了又怎么样。
张正气恼:你这是诡辩。
陆思贤冷哼一声:诡辩又如何,我又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理不直气也壮,不牢张相费心。
说完,气呼呼地离开署衙,张正看着她背影,骂人的话就这么生生堵在喉咙里。
皇后作死不要紧,别牵连陆思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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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后,秦若浅的殿门紧闭,想来还在议事。
陆思贤也没有去大打搅她,回临华殿去休息,谁知还没躺下,王贵妃就来了。
多事之秋,真是一刻不得闲。让人去请进来,奉茶让座。
王贵妃不同往日的嚣张,可看人的眼睛里带着戾气,挥手让伺候的宫人退下。
宫人听命于七公主,王贵妃气势汹汹来找茬,他们恐驸马吃亏,就当作未曾听见,站在殿内不动。
王贵妃在宫内叱咤多年,说一不二,被这么生生打脸后,顺手拿起一侧的麒麟摆件就砸了出去。
麒麟是玉质,把玩的小玩意,这么狠狠一砸,落地粉碎,陆思贤的眼皮一跳,眼神示意他们出去。
都到了这个份上,她还怕什么丈母娘。
宫人俯身退下,王贵妃怒气暂消,徐徐坐下,趾高气扬地望着陆思贤:陆世子胆子真大。
陆思贤虚伪地笑了笑:不大、不大,也就黄豆大了点,比天小了点。
嬉皮笑脸看得王贵妃心里不舒服,猛地一拍案牍:陆思贤你好大的胆子,女扮男装,欺骗圣上,齐国公府其罪当诛。
陆思贤不惧,你让圣上来治罪便是,我和国公爷也未曾要逃避,反是娘娘气势冲冲来寻我,可是想找我什么事。是看着七公主近日担了大任,您觉得有利可图,来我这里想办法了?
你王贵妃面红耳赤,被这么不客气地一揭穿,当即就觉得脸疼,死死捏着帕子。
陆思贤正一口气堵着,王贵妃自己撞上来了,别怪她不忍让,冷笑道:娘娘想什么,我一清二楚,可您该想想九皇子的性子如何,做事手段如何,别以为娶了颜氏女就可以得到想要的。您也不想想,时至今日,九皇子背后有王家撑着,做了什么事?可有功?那么大的优势下都无功,难道不该反思吗?
你王贵妃又是一羞,震怒地指着陆思贤:你放肆
陆思贤平静下来,恶气出了,一声轻嗤:我放肆?娘娘觉得到了今日还看不明白,谁才是您将来仰仗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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