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哀嚎充斥着耳膜,就像是人间炼狱,闻者胆颤,并非皇家宫廷。
奢靡的景象迷住人的眼睛,让人沉浸其中而无法自拔,日夜想的便是如何保住这份奢靡的生活,不折手段。
权欲让人疯狂。
坐在台阶上的陆思贤不觉想起秦若浅,她也曾这样疯狂过。
雷雨之夜,看着贤妃被活活闷死。
浮云辽阔,看不见尽头。她痴痴地望着许久,云山虐杀之事看不见,无法体会到那份残忍,三个孩子被毒。杀近在眼前,说明人心的险恶与地位无关。
宫人匆忙走动,落地无声,给这座宫殿又添加紧张感。
皇后坐着轮椅走近,顺着她的视线去看,浮云飘动,无边无际。
云是没有家的,高处不胜寒。
阿贤,你体会到了什么?
陆思贤眸色寂寥,残忍。
皇后弯唇,那份笑意带着她口中的残忍,是啊,残忍,不过三人罢了,那夜不知多少个孩子,甚至身在襁褓,不知愁不知乐,当刀挥去之际,一辈子便走完了。
看似残忍的事,却远不及当年云山万分之一。
陆思贤恍惚觉得她所处的这个世界远比书里更加残忍、更加现实,书里未曾提到的血腥、杀戮,都被她看到了。人心的险恶放大了很多倍,她忽而懂了很多。
皇后的话让她明白过来,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里,退缩没有用。
秦若浅的前世大权在握,高高在上,可终究是屈居人下,她想做皇帝、有野心,这些都不是错。
女人有野心,很正常。
她看着皇后:我忽然明白权力的重要性,身在皇家、站在这里就主动无法平庸、无法避开,今天死的是三个孩子,或许明天就到秦若浅了。我不陪您回云山了,您自己回吧。
她要陪秦若浅,不能让她再遭受上辈子的痛苦。
皇后对她的反应迷惑:你才知权力的重要性?我以为你知晓呢。
陆思贤听着阴阳怪气的话,感觉哪里不对劲,您有没有做什么?
皇后被她猜疑也不恼恨,反然很平静:我经历过的痛,想加诸在皇帝身上,可是他死了,无法体会。
陆思贤不懂她的意思,晦深莫测,她转身去找秦若浅。
出了这么大的事,五皇子、九皇子连带她的都有嫌疑,一次死了三位,必然会将这三人推到风口浪尖上。
五皇子秦承烨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等她一转身,就将人拉至暗处:谁干的?
陆思贤吓得拍了拍胸口,这货竟不干好事,她忍不住骂道;你问得真直接,我怎么知道是谁干的,你没长脑子自己猜吗?
说来也是冤枉,五皇子去吃了顿饭回来就变天了,一日间死了三位皇嗣,他吓得都不敢去问话。
平日里不同人交集,关键时刻也找不到人来询问。
失策失策。
平日里温温和和的小世子,发起火来让人有点不敢接近。五皇子知晓自己唐突了她,忙揖礼道歉,我不过用顿膳食的功夫,怎地就发生这么多事,殿里哭声阵阵,我都不敢过去。御医如何说?
陆思贤实在不想同他多话,急着去找秦若浅,我不知道,你自己去问张正。
观他神色以及举止,好似置身事外,一问三不知。
与他平日里的作为也十分相似。
陆思贤将人推到张正处,自己去找秦若浅。
到了理政的含元殿外,已有不少人在外间等候,事态严重,局势愈发紧张了。
殿内的秦若浅喊来魏云,命她辅助张正彻查此事,由上而下,任何细节都不可放过。
膳食从食材进入宫廷的那刻起,便在每处都有记录,挨个盘查,必有漏洞。
魏云是女子,正大光明地去查案,让朝臣感到恐慌,自古便无女子登堂入朝之理。见到魏云出殿后,众人都静静盯着她,直到人影消失。
没多时,内侍请六部大人入内商议。
陆思贤就这么靠着壁柱等着,日色渐黯淡,朝臣进去又出来,神色匆匆,始终不见秦若浅的身影。
宫人点燃廊下的灯火,光照亮着每一寸地。
陆思贤望着脚下的影子,怔怔许久,未见秦若浅出来,反见到张正匆忙而至。
她站得脚麻,冷风吹得身上发冷,想再等上一阵,实在是熬不住了,转回临华殿去烤火。
四肢冻得狠了,泡在水里都感觉一阵疼。
一觉睡过就好了,泡完澡后闷头睡一觉。
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侧的床榻空荡荡的,摸着也冰冷,秦若浅竟一夜没回来。
晕乎乎的坐起来,感觉喉咙一阵难受,感觉哪里不好,这副身体真是太弱了,吹个风也能感冒。
算了,小命要紧,还是请大夫来看看。
请宫人去找大夫,自己裹着被子又缩了回去,愈发难受,蜷曲着身体继续等。
不知是缩在被子里的缘故,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烫,咽喉也是很疼,大概又发烧了。
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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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公主一夜未归,同张正审案审了一夜,天亮之际才问出线索,张正出殿继续去查,她坐在案后揉着肩膀。
望着东方变白,心里一阵烦乱,眼下的事情十分棘手,皇位就在五皇子秦承烨和九皇子秦承卓之间摇摆,前车不闻朝政,以皇子之尊流连青楼楚馆。且不说能力,就单看作风,为帝后也而不见得会收敛。
至于秦承宗,好大喜功,盲目自信,不堪大用。
昨夜事情之后,秦承宗的呼声必然更高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迫在眉睫。
张正去后没多久,几位妃嫔跪在含元殿外哭喊,冰天雪地,身穿缟素,闻者落泪。她们身后都是家族,都可在朝堂上说上话。
她们跪着不肯走,又是长辈,皇帝方去,若强行带走,朝臣免不得多话。
秦若浅一夜未眠,正觉得头疼,又来一件棘手的事,让人去请三位妃嫔的母家来劝。
闹了半日,接近午时才将人请走,案牍上奏疏堆积如山,捡了要紧的批阅。
一上午的时辰,不少朝臣来举荐秦承宗,声望远超五皇子。
面对如此情形,秦若浅内心焦灼,索性想着不如自立罢了,免得诸多繁杂的事。
任性的想法一闪而过,就被克制住了。
午时,陆珽来了,以通州统帅的身份面见,递上一份奏疏,揭露秦承宗使人杀害乾国公主齐映。
奏疏所言,句句在理。
秦若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心中的石头落下,望着陆珽微微一笑:辛苦。
陆珽愧疚:为殿下分忧罢了,只怕此时不宜动手,还需先将圣上送入陵寝再作打算。
圣上尸骨未寒,恐严惩会引人诟病。秦若浅明白这个道理,压下奏疏,道:既然如此麻烦陆大人。
陆珽揖礼,装作无事发生般退出了含元殿。
秦若浅趁势唤了礼部的人来商讨丧仪,何日出殡,询问何日是好时日,新帝登基。
礼部的人听到后者不觉一惊,领了吩咐回去商讨,消息传至秦承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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