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唱完也没翻译一下,笑说:这个版本挺浪漫的。
歌曲开始自动播放下一首,陆惟背对着他而坐,好半晌,轻声问道:你这算是什么意思?
郁启非不动声色地扶住沙发的扶手,指尖蜷曲,克制着心中的紧张。这个办法以前是他在上台前用的,努力攥紧什么东西,就能镇定下来。
现在也是管用的,他的嗓音平稳,好像只是听到了一个平平常常的问题:就是你看到的意思。我我在追你啊。
屋里安静下来,唯有交响乐盘旋在耳侧。
陆惟觉得自己的心跳也随着那激情的重奏加重了。
他转过头,发现郁启非人没影了,倒是最近的房间里传来一个声音:我见到你的时候,就在想,要是你对我没那么冷淡的话,我就试试把你追回来。结果在图书馆,你就主动给我讲题了。
郁启非在他看不见的死角里,声音紧绷而发颤。
好像一旦让这人面对他,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不过昨天就说了嘛,我那个,挺怂的,就想着要不换一种告白方式,等着你自己发现呢
陆惟说:有点蠢。
郁启非摸摸鼻子,心想我还觉得挺特别的呀,但是嘴上没什么底气地附和:嗯好像是有点。
陆惟把音乐关了,合上电脑,将它放回电脑包里,又拿起苹果开始削。
郁启非靠着门上,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回音,前前后后只有一个蠢字。他感觉刚才不知哪来的勇气buff已经快要到时限了,却又没有勇气再主动开口问问陆惟。
他连表个白都要藏在歌单里,哪敢直截了当地问呢。
脚步声朝着这边来了。
郁启非微微一僵,心里有些慌乱。
陆惟却递过来了一个苹果:你不是说在追我吗?
郁启非愣愣的:嗯。
那追吧。
郁启非:
陆惟看着他仿佛想骂人又不敢的神色,乐了起来。
郁启非对陆惟还是有一点了解的,知道这个人肯这么说,就是心里已经答应了,但是又想再折腾他一下,亦或者是考验。
郁启非认了,谁叫他以前着实渣而不自知。记得事后跟一位朋友旁敲侧击地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交了个女朋友,但是女朋友常年失联,然后你妈死了
朋友爆起锤他:你妈的,谁妈死了?
郁启非捂着脑袋很是冤枉:不是不是,不是骂人。我是说假设有这么个情况,你妈,不对,你家,也不对,就是你有一个很重要的人过世了,结果过了两个月,女朋友才知道这件事
朋友:是他没告诉你还是他告诉你了但是你没看到。
他那个朋友圈最新一条就是母亲过世的消息,挂了一个多月了,但是我郁启非说了一半顿住,不对,不是我啊,我都说了如果。
朋友一脸了悟的、看渣男的神情:别辩解了,要是我,我保准分手辱骂拉黑一条龙再顺手把你送上八一八。
之后郁启非反思,那时陆惟对他太好了,有求必应,无微不至,他总觉得陆惟是不可能离开他的。
他们的训练队要求白天必须关机,晚上又经常倒头睡,看到消息时通常已经隔了一天,心想反正都过了这么久了,再回消息也接不上了,陆惟应当不会介意的。
其实也的确,倘若没有变故,陆惟大概是真的能忍下来的,只是无论如何这对他都不公平。
可惜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弄丢了他的男朋友,也发现,原来没有陆惟,竟然可以这么孤独。
陆惟虽然话里话外故意吊着郁启非,但是又是削苹果又是哼小曲,还把郁启非扣在沙发上陪他玩斗地主这人之前妄想躲回房间里自闭,被手握钥匙的陆惟捞了出来俨然一副农民翻身把歌唱搞错了,一副恋爱了的模样。
到了下午,郁启非接了个电话,然后退出好友房,从沙发上起身。
陆惟紧紧张张地看着他:你要回去了?
郁启非:嗯,我爸妈前天就回来了,我一直没回去,明天就开学,我得回家一趟见见我妈。
那晚上还回宿舍吗?
我跟老师说一声,就不回啦。
陆惟也不好拦,只好不太高兴地替他把东西收拾好,给他叫了个出租车,亲自送他下去。
郁启非上了车,也没意识到车窗开着,大大地松了口气。松完,僵硬地转过头,看到陆惟嘴角抽搐了一下,硬邦邦地说:再见。
郁启非心想完了,自己表的白,结果一副不想跟陆惟待在一起的样子算怎么回事,在陆惟眼里肯定觉得他跟以前一样渣!
车子发动,郁启非才反应过来,连忙拿出手机,在陆惟的对话框里犹豫了足足五分钟,终于按下发送键:明天见=3=
作者有话要说:伦敦德里小调,爱尔兰民歌。
歌词里有一段是但愿我是光亮的苹果,在树上等你将我摘下。
所以陆惟削了个苹果_(:3))_
第16章01SchubertSerenade
郁启非到了家,第一时间给陆惟发了条短信。
陆惟有片刻的意外,随即意识到郁启非大概是在努力改正以前做得不好的地方,于是大为感动。
他正要回复,忽而顿了顿,心想:消息刚到我就秒回,不太好吧,应该高冷一点!
他不能显得那么好追!
于是陆惟刻意在屋里徘徊了十分钟,才回了一个自以为挺高冷的嗯字。
到了晚上,郁启非又拍了张晚饭的照片。
飞鸟:[猛虎落泪.jpg]我妈一时兴起,又下厨了。
陆惟看着照片里的两道差点看不出原料的菜,陷入沉默。
又觉得表情包有点可爱,图里的小猫挺像郁某人的,点了收藏,然后回复:哦。
远在城市另一边的郁启非哭笑不得。
这看起来也太刻意了吧!
郁启非估摸自己作为劳改犯,需要表现良好一些,于是一整个晚上都时不时给陆惟发点消息,边发边研究恋爱博主的实用小妙招。
郁妈妈看他难得没一头扎进题海,反而在客厅坐了大半个晚上,惊奇极了。
第二天开学,他们一个从城市另一头赶回来,一个则因为兴奋彻夜失眠,双双迟到。
被堵在门外的有好几个人,两人混在其中也不算显眼。郁启非借着前面人的遮掩,把一枚蛋黄酥放到了陆惟手上。
蛋黄酥小小一个,可以放在校服口袋里,但是陆惟很想现在就吃。他撕开包装,稍稍弯下腰试图隐形,好巧不巧曹凝这时候出来了,一眼就看到有个影子鬼鬼祟祟地藏在别人身后。
陆惟?干什么呢?
几个头齐齐转过来,前面那位仁兄也一样陆惟彻底没了遮掩,干脆几口吃完,然后说:吃个早餐。
不知道早起点,不知道路上吃曹凝数落完,又扫过郁启非,你也跟他学着迟到呗?
郁启非:没有学,这是缘分。
前面噗嗤笑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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