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霁没吭声。
如果很为难的话,戚霖犹豫着,不用太勉强自己,我也可以做到的。
唔,沈霁揉了把他的脑袋,知道了,我没事,回去吧。
戚霖却没动弹,他一把拉住沈霁的手,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你要和傅在桐一起去看演唱会吗?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可以
当然去,沈霁敏锐地察觉不好,及时打断戚霖的话,笑着捏捏他的脸,好了,小忙内,奶味儿都还没散呢,就少操心哥哥的事了,我就是去听场演唱会,也不会和傅在桐怎么。
沈霁总是柔软清淡的,脾气好得能随意揉捏似的,但戚霖很清楚他的性格,纵然心里有些微妙的不安,也只好把话收回。
演唱会在明晚,刚好选歌需要几天,一个多月的时间准备新歌编舞也足够了,沈霁刻意放心去看。
将近下午的时候,于静下来找了沈霁。
你现在有点人气了,公司在准备给你安排其他工作,于静说,微博号也会开始有人管理,可以开个小号,但也别乱说话,在外面要注意一点,别被偷拍到不好的照片。
沈霁点点头:静姐,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话想说?
这种事情知会一声就好了,于静的工作那么忙,没必要亲自跑下来一趟。
于静抱着手,靠在门边侧头看了眼练习室内几个在练习的大男孩,安静片刻,摇摇头:没事,你们安心练习,其他事我会解决。
静姐。沈霁眼神微沉,你之前想说回公司后有事跟我说,现在可以说了吗?
过段时间吧,于静别开头,等你们舞台结束。
沈霁眨眨眼,笑得没平时那么温良:其实说不说都行,就是你这样会让我怀疑,公司还是想让OLIVINE解散。
于静稳了稳神情,重归不露声色:放心,公司不会解散OLIVINE的。
只要不解散就行。
沈霁心底一松,无所谓地点点头:那我也进去练习了。
傍晚时分,大家在公司换了身衣服,由宁醉买单,请大家吃了顿好的。
洛阳减肥减了一个多月,瘦得腰过分细,也没敢放肆,洛聿冷漠瞥了他半晌,看他挑挑拣拣地吃菜叶,干脆往他嘴里塞了只鸡腿:吃你的,明天陪你去健身房。
洛阳这才弯弯眼吃起来。
双胞胎兄弟的感情很好,看着他们,沈霁总会想到沈凌。
他低头看看时间,又陪大家再待了一会儿,先行起身:我去看看小凌,你们吃完饭回宿舍,别在外面逗留。
洛阳嘴里塞着肘子,唔唔嗯嗯点头。
宁醉看着大大咧咧的,订饭店时倒是挺细心,离医院很近。
沈霁带了束花。
这个时间点,护工应该在外面吃饭,沈霁抱着花推开门,见到里面的人,略微一怔。
病床的少年穿着病号服,眉眼与沈霁相似,却更脆弱苍白。
他的双眼平和地阖着,仿佛只是安静地睡着了,下一刻就会被他的脚步声吵醒,像以往的无数次一样,揉着眼睛朝他笑,对他说:抱歉啊哥,我不小心睡着了。
床边坐着的是鬓发花白的沈江原。
沈霁推开而入前,他不知道在跟沈凌说些什么,听到声音回过头,那张脸已经不复年轻时的意气风发,只有长年累月纵酒赌博带来的迟滞与苍悴,见到沈霁,露出几分惊喜:儿子,你录完那个节目回来了?
沈霁摘下口罩帽子,没什么表情地嗯了声,熟练地把桌上的枯花扔掉,换水换花,又低头挽袖,拉开被子,给沈凌揉腿。
他和这个父亲没什么好说的。
母亲离开的时候,沈霁八岁,沈凌五岁,沈江原从未亲手照顾过孩子,手忙脚乱的。
等沈霁长到十岁,能踩在凳子上自己煮饭了,沈江原就不怎么管他们俩了,三天两头消失,回来就甩一把零花钱和生活费。
好在他没暴力因子,喝醉了也不打孩子,否则沈霁早把他丢一边自生自灭去了。
沈江原欲言又止:我给小凌揉过了。
没揉到位,沈霁眼皮也没掀,别抢护工的活儿,给小凌按摩的工作他比你熟练。
沈江原连忙哦哦点头,父子俩的相处总是很沉默,他也不知道该给儿子说什么,憋了半天,又找到个话题:你最近录的那个节目,街坊邻居都看了,呵呵,大家都很喜欢。
哦?那你呢?沈霁微眯起眼,又跟姓陈的那几个出去赌了?这回欠了多少?
沈江原一张脸涨得通红:我没赌了,这不是给你写保证书了吗。
你这几年每年交给我的保证书能把家里的墙糊一遍了。
自那场车祸后,沈江原面对沈霁总是要气短一截,缩缩脖子:我真没赌了,不信你问问你们队长,我这个月天天来看小凌的。
沈霁哦了声,还真发信息给了宁醉。
亲儿子明晃晃的不信任,沈江原自知理亏,只能当没看到。
宁醉回得很快,给予了肯定答复。
沈霁沉着的脸色缓了缓,给沈凌按好腿,斜了眼沈江原,示意他出去,他要和沈凌说会儿话。
沈江原只好出了门,在门外等了许久,沈霁才推开而出,准备回宿舍。
他期期艾艾的:小霁,好久没回家了,吃了吗,爸给你做你喜欢吃的。
吃了。
沈江原顿时有些失落,跟在沈霁身后:有件事啊,给你说,咱对门那个张伯伯,很关照你那个记得吗,他介绍了份工作给我。
沈霁没什么兴致,沈江原每次说要去工作,最后都没去:哦?
去你和小凌以前那所小学当宿管,沈江原乐滋滋的,还管吃住呢。
沈霁步子不停,点点头,回复依旧简短:挺好。
沈江原看看儿子高高瘦瘦的背影,感觉到那股代表了抗拒的冷淡,失落地垂下头。
到了医院外,沈霁招手打了辆车,等沈江原进去了,手指敲敲车门:坐进去点。
沈江原愣了下,依言往里蹭过去,忍不住道:儿子,我真不会跟老陈他们去麻将馆了,你不用盯着我的,你训练那么忙,去忙吧。
晚上没吃几口,胃里不太舒服,沈霁闭上眼,语气淡淡,不是要给我做吃的吗,不想做我回去了。
沈江原神色一喜,连忙点头。
医院离巷子也不远,打车十几分钟就到。夜色已经彻底沉下来,巷子口的路灯忽闪忽闪,营造出一片恐怖片氛围,亮着不如不亮。
父子俩依旧一前一后,安静地走进黑漆漆的巷子,走了十几年,太过于熟悉,闭着眼都不怕摔了。到了家门口,沈霁侧了侧身,让沈江原开门。
沈江原当年能把沈霁的妈妈娶到手,靠的一是当时的脸,二是一手好厨艺,三则是他当年的确有几分能力与才气。
不过这些年他酗酒过多,手有些抖,大概刚才放盐时又抖了下,做出来的面汤格外咸。
沈霁当自己的味觉不存在,低头吃完了一碗阳春面,在沈江原期待的眼神里,把旁边那杯水拿过来一饮而尽:还不错。
得到肯定,惴惴不安的沈江原立时眉开眼笑,原本还想拉着儿子再多说说话,发觉他眉眼间的疲态,赶紧推他去洗澡:早点休息,不要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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