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门熟路地坐在桌前,倒了杯茶,茶温正好,苏玙好心情地抿了小口,便看见送出去的那串玉珠孤零零躺在茶壶边,她笑:阿喵,我的脸很白的,你再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少女敏感聪慧,灵光一现:养你吗?这不用考虑。
倒是猖狂。烛光映着小姑娘白皙如玉的脸庞,苏玙看得啧啧称奇,若非目盲,这真是得了天眷的美人,平白占了人间三分灵秀。
要能被她看上一眼
苏玙一颗心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
色令智昏。她暗暗鄙夷自己,仰头往肚子灌了半杯茶。
灵渺侧耳倾听,右手轻抚她后背:慢慢来,不急,被呛到就不好了。
被哄得快要忘了来此目的,苏玙绷着脸拒绝小姑娘的贴心柔情:好了,喝杯茶而已。
哦。她嘴上应是,手依旧没从未婚妻脊背收回,慢悠悠抚着苏玙披散的长发,不耻下问:养阿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嘛,为何要说我猖狂?
要说之前那句话纯粹是苏玙逗弄之语,让个盲眼的姑娘养着,她反而受不了。顾不得被占了便宜,苏玙觉得有必要让她认清楚自己是个怎样的人。
她脸上换了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边城有谁不晓得苏家女一心玩乐,短短三年败光家业。你养我?你是有金山还是银山?你拿什么养我?
你是说钱?我不缺钱。我养阿玙,阿玙养我,不是天经地义么?
不要乱说,什么天经地义!
父母之言婚书为证,我哪有乱说?还是说你只想接受宁大小姐的好意?
什么?苏玙一头雾水:这关阿晞什么事?
小姑娘无师自通学会了吃醋,理直气壮里带了几分隐晦的试探:以你和宁晞的关系连道谢都不必,你我的关系不更甚于青梅竹马?
她说得好有道理
顺着小姑娘的逻辑去想,苏玙哑然。
她不吱声,灵渺眉梢带喜:所以我的钱你尽管花呀,花完了再赚便是了。
苏玙简直要别扭死了,她只是开玩笑,并不想真的做小白脸!她觑了小姑娘一眼,不知赞叹她的纯真还是怜悯她的轻信,她问:若我是坏人呢?
直觉告诉我,你会对我很好,而且你也不是坏人。
纵横边城极擅寻欢作乐的女纨绔突然被她的单纯打败:直觉?直觉就不会出错的吗?
若你是坏人,若我直觉出了错小姑娘无措地握紧未婚妻放在桌面的手,声音晦涩:那我那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何必难为一个孩子呢?
感受着她指尖传来的凉意,苏玙内心发生着隐秘的震颤,竟会有人心甘情愿将性命交于她手,望着少女单薄的娇躯,她问:只要有婚约在,随便一人你都愿意?
沉默半晌,灵渺缓缓抬眸,未语先羞:不,不是的。婚书本就是一场豪赌,输赢不过死生二字。我不愿,没人能强迫我。阿玙,我也有自己的喜好。你我就很喜欢。
第19章
很喜欢。
苏玙被这三个字敲得脑壳发懵,记不得之后说了什么,晕晕乎乎地逃出闺房。走时一个踉跄,撞到桌子的边边角角,不疼,但也挺丢面子,幸亏没被人看到。
春天的晚风不似夏日闷热,不似冬夜凄寒,风从窗子吹进来,柔柔的,像柳梢拂过平静的水面,一身月白寝衣的少女望向门外,倏尔浅笑,自言自语:原来阿玙也有这么呆的时候。
还担心她会凶巴巴地摇晃她肩膀,勒令她不要痴心妄想。
好在没有。
她摸了摸那人逃出去时可能碰到的桌角,桌角被包裹地很好,撞上去也不疼,少女弯了唇,她第一次敞露心扉,没被嫌弃就好。
爹爹为她选择的未婚妻,她是喜欢的。这是真的。哪怕是秀水城游手好闲的纨绔,她也喜欢。
她看不到阿玙,可她摸得出来,阿玙的长相是她喜欢的。她听得到她的声音,除却女子天生的柔,自有一股慵懒的嚣张在内。那是从骨子溢出来的自信,煞是迷人。
眼睛看不到的,她能用心去感知。
她的未婚妻,哪怕是纨绔,那也定是个眉眼飞扬坦荡无惧的纨绔,精致中藏了点小懒散,动不动就爱打哈欠,像经常睡不醒一样,玩起来比谁都要活力四射。
脑海勾勒出她模糊的轮廓,薛灵渺趴在桌子枕着胳膊笑了笑,仔细看耳朵尖还是红的。
这种事,没法不害羞呀。世间之大,万事万物,唯独苏玙是她有资格去争取的。
于是喜欢的就要去亲近,若不然,很可能会失去这份资格她害怕失去。
夜深人静,沐浴后,苏玙换好寝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后背都要翻出汗了仍是毫无睡意。
她懊恼地坐起身,长发流泄在瘦削的肩膀,领口微敞,露出好看的锁骨:这只小猫,又在乱说什么!到底知不知道会给人造成困扰?
且不说苏薛两家是否定下婚约,她一点成婚的打算都没有,小姑娘就不管不顾说了喜欢。她心里犯起了嘀咕:阿喵懂喜欢的意思吗?她究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吗?
被人喜欢是件很棘手的事,不能用拒绝外人的方式拒了天真无邪的少女。好歹也是她养的猫啊!苏玙挠挠头,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真到了那个时候再说吧。
她蒙上被子,闭上眼自我催眠。想得多了,梦里都有一只活蹦乱跳的小猫,猫眼清澈如水,苏玙咧开笑,赤着脚丫从草地跑过:阿喵?阿喵过来?
她拎着小鱼干诱惑涉世未深的幼猫,小奶猫闻着鱼香味一溜小跑过来,在几步之遥的距离停下步子。
苏玙急于摸它脑袋,干脆放低身子:阿喵?来阿喵,小鱼干
猫儿动了动耳朵,看在美食的份上放松警惕欢快地跑过来,待离近了,苏玙一把将它捞入怀,呲着小白牙:看你怎么跑,老实呆着,我要摸你脑袋!
天色大亮,光线透过窗子照进来,床帷内,少女面色通红地推了推睡觉都爱动手动脚的未婚妻:阿玙阿玙醒醒?
睡梦中的人力气大得很,她挣脱不得,又羞又急地趴在苏玙身上。她喜欢被阿玙摸头,可阿玙似乎很心急,她根本不敢想头发被揉成什么糟糕样。
阿玙,阿玙不要闹了,该起床了。阿玙?
阿玙,求求你不要这样我、我心跳得好快。阿玙,我难受,你放开我
耳边传来一声声低求,嗓音软软的,苏玙睁开眼,还没从梦里缓过来,直觉胸口微沉,她垂下眼眸,在朦胧的光晕里看到了一副明媚娇美的容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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