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这种自欺欺人并没有什么用处。
其他粉丝在江知海退役之后,自然而然地爬了其他墙头,就算是号称江知海这个墙头永远屹立不倒的真爱粉,吃起其他人的颜来也一样毫不手软。
但顾洋不同。
自从江知海退役之后,他就再也没去看过游泳比赛。
他喜欢的从来都不是游泳,也不是其他任何一张好看的脸。
江知海不再比赛之后,顾洋找不到继续追随他的途径,但超话里也有人说过他身在哪一所高中,成绩如何如何。
顾洋也动过去学校里继续偷偷看他的念头,只是当时他也同样在上高中,学业也跟着忙了起来,在还没来及付诸行动的时候,就看到超话里许多人都在骂一个追到江知海家门口的女孩子。顾洋顿时不敢再动追过去的念头,尽管他隐隐觉得学校跟家似乎也有些区别,但他知道,其实他的心并不比那个被骂的女孩子高尚多少。
高中生活漫长又枯燥,顾洋原本还巴望着能靠着这忙碌的学习生活将这段毫无指望的感情忘记,可他没有想到,人在这种无暇顾及其他的时候,反而会更加不受控制地将心里思念的那个人当成唯一的心灵慰藉品。
学习累了,他就会想一想明明与他在同一个城市却总也遇不见的江知海,想他没有了游泳会变成什么样子,想他会不会因为长时间身在学校而变得朋友多一些,想他会不会也像别人一样突然就有了喜欢的女孩子。
这种幻想带给他的除了慰藉还有痛苦,但有时候痛苦似乎也算是慰藉的一部分。
可奇怪的是,明明他都已经这么想他了,江知海却一次都没有来过他梦中。
顾洋觉得他的高中之所以显得无比漫长或许并不是因为学习太过枯燥,而是因为即使在梦里也没有见到过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那么长的时间,他也只能在超话里不停搜寻江知海校友分享出来的蛛丝马迹。唯一庆幸的是后来江知海拍过几次杂志广告,多少算是解了他一丝相思之苦。
在那漫长的时间里,他无数次迷信地祈祷命运能再让他与江知海的人生有所交集,所以,当知道江知海居然跟他一样考来的罗大时,他几乎快被这份无望的暗恋折磨到枯竭的心灵一瞬间又鲜活过来。
他觉得命运多少还是在眷顾着他的。
人总是这样,哪怕理智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有过多幻想,但只要再触碰到那么一丝丝可能,就还是忍不住再去奢望更多。
他一边唾弃自己,一边费尽心思成为了他的室友,但眼前与他紧紧相拥的这一幕,他其实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认真地以为,只会出现在自己的幻想中。
我喜欢了十年的人是你。他看着江知海的眼睛,又强调了一遍。
只能说平时再冷静的人在遇见感情问题时都照样是会手忙脚乱的新手,从知道真相之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江知海只顾着生气难过,居然完全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他张了张嘴,许久才讷讷地道:所以说从来没有池南什么事儿?
顾洋怒着嘴,对他点点头。
江知海嘴角的弧度忍不住越来越大,最后到了怎么也憋不住笑的地步,将他的脸碰起来连连亲了好几口,都带响儿的。
亲着亲着,这带响儿的吻就开始变得黏腻起来,在这样心潮澎湃的时刻,两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似乎也只有这一种方式足以表达心情。
在别墅住了这么久,因为其他人的存在,两人活动的范围最多也就只有卧室到浴室而已,可今天,这一整栋别墅都是他们的天地,江知海根本连将人带回房间的耐心都没有,就在顾洋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抵抗中动作起来。
从沙发到茶几到楼梯再到浴室等真的被江知海洗干净了带回床上,顾洋已经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江知海心满意足地让他趴在自己胸口,直到这时,脑中才忽的灵光一闪:这么说我是被套路了?还说什么要跟做兄弟,从搬到宿舍的时候你就对我是图谋不轨吧?
果然男人只有过了精shong上脑的时刻,才能重新聪明起来。
顾洋红着脸争辩:我我也没有,说跟你做兄弟的时候绝对是真心的。
谁知道他这话却又听得江知海不开心了:喜欢我那么久你就只想跟我做兄弟?也对自己的感情太不负责了吧?
顾洋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胸口画着圈圈,小声道:我那时候刚搬到咱们宿舍那天,看到你拒绝一个男生。
江知海蹙了蹙眉头。
就算他长得再好看,被男生告白这种事也不是家常便饭,听见顾洋提起,他很轻易便想到了当时的情形:你看到了?
顾洋点点头,声音显得更轻:你当时说他恶心什么的,我还以为你反感男人之间的感情,我就不敢再对你有什么企图了,只想能跟你处得好一些,以后毕了业也能有些来往。
在他心中正儿八经酝酿了那么久的决定,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说起来显得如此卑微,顾洋自己说着说着都有些赧然,声音几乎快被他吞回了喉咙里。
江知海看着这样的他,胸腔里不由得涌起一阵强烈的疼惜。
只是误会顾洋喜欢池南的这短短一段时间里,江知海都常常会觉得内心煎熬,他实在无法细想顾洋在决定将这份感情永远埋葬时,到底怀着怎样的绝望。
尽管现在顾洋这几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但他像是恍惚间看到了那个在他下铺躺着的男孩子孤独忧伤的模样,心脏像是被谁捻着,一下一下地疼。
那个人他跟我同一所高中。江知海低低地道。
顾洋愣了下。
他,怎么说呢,有些疯狂吧,对我跟踪偷拍我还无意中看到过他翻我的垃圾桶。当时马上高考,不想因为这些有的没的费心,不然我当时就报警抓他了。江知海一把捉住他顾洋还无意识扒拉在自己胸膛的手,低低训斥,再摸你就别想睡了!所以我恶心的不是gay这种群体,而是他单独的这个人。那次表白之后,他还来咱们宿舍门口转悠过,我拍下证据给他看了,说再来就报警曝光。
那人虽然喜欢他,但也没有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gay的勇气,在那之后果然就销声匿迹了。
顾洋被他训斥得脸上还有些发红,听见这前因后果心里又觉得酸酸的,醋先吃了一大坛子。
那他没有做什么伤害你的事吧?他最担心的当然还是这一点。
江知海的目光里透出些戾气:这个他倒是不敢。
顾洋这才放心一些。
他在江知海怀里蹭了蹭,吃味地道:我高中三年都没能见过你他都追到你家门口去了。
江知海闷笑一声:这种飞醋你都要吃啊?
顾洋闷闷不乐,不肯吭声。
那你现在还趴在我身上呢,他哪里能比得过你。江知海道。
顾洋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立即又觉得开心起来。
江知海的心里却一直都还沉甸甸的。
他再次捧起顾洋的脸,望着他的眼眸低声问:独自喜欢我那么久,是不是很辛苦?
顾洋被他问得一愣,眼眶刹那间又有些湿热。
爱情这种东西原本应该是美好的,但得不到回应的时候带来的难过也同样令人难以逃避。
可我一直都很庆幸自己遇见了你。顾洋没有否认,但答案中却也带着他独有的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