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之前就想过,这个秘境的边缘在哪里?若秘境创造的是整个城池,那城门是否就是出口呢?
果不其然,沈晏便去试了。
城门确实是出口,但是防卫极严,不是人为的那种防卫城外整个环境便是最强的阻拦者,从城门延伸出去,近五百米都是沼泽地,空气中的毒雾具有强腐蚀性,除此之外,还有像食人花一样的植物无时无刻不想着将你吞吃入腹,沈晏抬指蹭了蹭眉心,比军事基地还恐怖的军事力量,坚持不过一刻钟,五百米外有没有更多的危险现在还是未知,它根本就没打算让我们从城门出去。
沈晏道:猜到了。
神墟秘境中的分化秘境,没有一个是好惹的,我从屠龙出来已经耗费了大量灵力,神墟的特殊性在于没有任何灵气可供吸收,并且从未停止过对闯入者的吞噬,即便五百米后什么都没有,我也撑不过去,况且我和师挽棠现在都有伤,要带这么一大群人出去委实不现实,只能另寻他法。
沈晏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指腹磨蹭着杯沿,琥珀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刚要说什么,忽然余光瞥到沈晏身后站着的师挽棠,他视线一凝,轻飘飘地在对方身上定了两秒,旋即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师挽棠道:方才找小二打听了一下,有些重要的线索,你听不听?
他抱着一碟子芙蓉桂花糕,慢吞吞地啃着,像是吃饱喝足的小兽悠然地享受自己的饭后甜点,沈晏很有眼力见地站起身来,点头道:你们且聊,我先回房了。从始至终没有再多看师挽棠一眼。
沈晏对自己的自制力感到由衷的佩服,他深沉地目送着那家伙的身影走远,师挽棠一屁股坐在他身侧,有些奇怪地问:他谁啊?
这个人出现至今,师挽棠都没有问过他的来历,这是出于对沈晏毫无保留的信任。后者微微一笑,坦率道:我。
师挽棠:哈?
沈晏加重语气,我的复刻体。
师挽棠的点头从手指尖骨碌碌落到盘子里又从盘子里滚到桌上,他迟疑着将点心捡回来,一边用那种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的眼神质疑着沈晏。
不开玩笑,你不觉得他除了外貌,其他地方都特别像我吗?
师挽棠很认真地回忆片刻,别说,我就觉得他的眼神与你特别相似,还以为你们关系亲近才这样的。
沈晏无奈:你也算与我相识多年了,见我与谁亲近过?
也是。师挽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将这一消息消化片刻,忽然一惊一乍地拍桌而起,吼!所以他也是冒牌货!沈晏你别担心,本座这就去帮你把他片成刀削面,绝不会让他有机可乘!
沈晏给他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的手腕,干嘛去?
片刀削面啊!
沈晏道:你先坐下,我也有点消息要与你说。
师挽棠迟疑地看了他一眼,乖乖坐下了。
我们过来时经过许多间民居和店铺,也曾进去查探过,你有没有觉得哪里古怪?
师挽棠想了想,你能不能给个具体的思路,我这样一点一点猜很累的。
沈晏只好道:除了铜镜,这个城池里还有很多不同寻常的细节酒楼里的矮桌,桌上摆了两副碗筷却只有一把凳子;围棋盘上本该有黑白两色厮杀却只剩下了黑色;银铺里的手镯分明有一对,另一直却被外力损毁,无法佩戴。他看了师挽棠一眼,娓娓道来: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在对我们进行着引导,包括复刻体们没由来的敌意,似乎有一双幕后推手,从头到尾都在刻意地将我们引入对立面。
如果把我们和复刻体们比喻成双生子,那这些细节就是在提醒我们,两者只能留一个。师挽棠终于正色起来,张扬的眉眼带上了犹如古画卷般的沉淀色彩,他皱起眉,复又摇摇头,可这不对,古往今来,从未听说过那个秘境会特意指引闯入者突破之法的它不是在搞我们吧?
看眼下的情况,它确实是在搞我们。沈晏一颗心缓缓落回了肚子里,他长舒一口气,头疼道:你这不想事的性子,还真得改改,否则哪天被别人卖了都还帮忙数钱。
师挽棠朝他翻了个白眼,在绝对的武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小打小闹我会努力向那个绝对的武力靠近的,一直到谁也伤害不了我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别出去了,你俩在这秘境里幸福快乐地生活吧
第35章往事
沈晏在客栈修整片刻,便准备前往显然并不简单的林家查探,师挽棠腿脚不好,沈晏本没打算带上他,奈何鬼王大人有自己的想法,愣觉着自己这是小伤,男子汉大丈夫钢铁之躯无所畏惧,结果才踏出客栈两米,就苦着脸捂住了自己的脚脖子,我草率了。
沈晏只好又俯下身去,义不容辞地承担起鬼王大人的千金之躯,待穿梭过两条街来到林府,只见得门口的红灯笼红得能滴出血来,地上铺了一地的鞭炮碎屑,还有宾客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两人隐在门口的树荫下,审视地看着这一幕,师挽棠道:吉时该过了,怎么还在迎宾客,不见新娘子的踪影?
沈晏听着往来人叽叽喳喳的议论,轻声道:林家与赵家都是城中大户,两家联姻,是举城欢庆的大事情,按理说赵家不该如此怠慢,迟迟不至拂了林府的面子,兴许是出了什么事情。
为弄清事情来龙去脉,两人避开人群绕到院墙外,师挽棠甫一落地,便一撸袖子猴一样灵活地翻上了院墙,受伤的脚掌丝毫不能影响他发挥,沈晏被他拉上去的时候都还有些错愕,鬼王大人,你投胎的时候是不是走错路了?鄙人私以为畜牧道才是你最终的归宿。
师挽棠:别你用了很尊敬的词汇我就听不出来你在内涵我。他嫌弃地朝沈晏翻了个白眼,熟练地探头检查周围环境,缩回身来时,他揪掉头发间蹭上的一枚绿叶,轻声道:我爬惯了,小时候家里管得严,拘着我不让随意出门,便常常溜出去,满大街撒欢儿乱跑,后来横遭变故,一个人流落街头市井,就不得不学会爬墙、摸钱袋这些基本技能,说来你可能会不高兴,我摸钱袋,比爬墙还得心应手。
沈晏很少听他提起童年过往,但这不代表他不好奇,事实上,沈晏对师挽棠这个人至今都充满着无尽的探索心,像刚来那会儿这个人张扬的喜怒哀乐紧紧吸引着他一样,他对师挽棠的兴趣经久不熄。可他也顾忌着师挽棠的心情,始终克制着不肯多提一句,只有等到他自己主动提起,有了倾诉欲望,他才能真正踏入对方心底最隐秘的领域。
我不会不高兴,我也没资格不高兴,师挽棠,你把我看得太重了。不要太在意别人的想法,我很庆幸鬼王大人能够那么聪明,能飞快地学会那么多门看家本领,这至少意味着,他在最艰难的那段日子里,不会挨太多的饿,受太多的冻。
沈晏侧头看他,是他惯常用的冷冷淡淡的表情,眼里却柔和得像是亮起了光,他轻轻拍了拍师挽棠的肩膀,安慰似的在他肩头落上了一点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