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泛流用手托着苍鹰放在架上,让人端来一旁鲜肉喂它,自己捧着密报递到太子殿下面前。
盛宣知张开字条扫了一眼,嘴角露出笑来,打开熏香的盖子把那张纸扔到里面,火舌把那张纸席卷而去,只能在火光中隐约可见‘汴京’二字。
站在一旁的欧阳泛流眼观鼻子,目不斜视,只是捧着熏香让人在换一炉新的来。
“七娘子回了苏府可有被人为难。”殿下继续下着棋,随口问着。一个白子落在左上方,被逼到角落上的白棋一扫颓废之势瞬间露出一点生机。
“即使有为难,可有殿下保驾,谁也不敢给七娘子挂落吃。”这话说得有技巧,既说了有人为难七娘子,又奉承了殿下,是靠着殿下的面子才化险为夷,最后说明七娘子没有被人为难。
盛宣知打趣道:“就你人精。鹤柏堂那边有什么消息。”苏锦瑟一开始没有回自己小院,而是规规矩矩去了鹤柏堂请安的消息,第一时间就送到他案头。
苏锦瑟这样做无非是不想落人口舌,也给了苏家人对外的体面,把一开始的入门纠纷化成下人的不识抬举上。
欧阳泛流笑着接下第一句话,对着第二句话皱了皱眉:“老太太好手段,趁着我们离开整顿了苏家,我们安插的人被清出了一半多,剩下的接近不了老太太的屋子。”
盛宣知了然地笑了笑:“能挣下这份家业,博出一个从龙之功的人,那里会是一个简单角色,之前不过是一时疏忽大意了而已。”
欧阳泛流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老太太再厉害不过是深居内宅的妇人,早与时事脱轨,苏家第二代,从苏大郎君到远在汴京的二夫人在到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三大郎君,几乎个个都是有小聪明却无大智慧。
能出一个七娘子这般眼界气度的实属少见,不可谓不是歹竹出好笋。
盛宣知笑着摇了摇头,又是落下一个黑子,黑子庞大,几乎占据了一半多的棋盘。
“轻敌是大忌。老太太这种性格得不到不如就毁掉的烈性,还能掀起波澜。”
欧阳泛流神情一窒,不解问道:“老奴有一事不明,恳请殿下赐教。”
“说吧。”
“苏家于太原不过如鸿毛,哪怕苏家是个爵位,可只是一个三品边境侯爷,太子想要拿捏还不是轻而易举,可殿下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欧阳太监不解。
殿下对苏家忍让颇多,从入太原选择住在苏家,后来在苏家几次三番落殿下面子的情况下也没有发落苏家。虽说大梁对士大夫忍让颇多,可那也是针对正经考上来的人或者是根基颇深的大家族,怎么也轮不到苏家这样一个人丁稀少的小家族。
盛宣知推开棋盘,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掺加在一起,已经成了一盘无解的死局。他接过欧阳泛流递来的茶杯,盯着袅袅茶气,笑说着:“你真的觉得苏家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家族?”
“自然,一无功名,二无军功,三无盛名,四无巨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