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玄徐拱手,端正地坐回原位,那张一向逢人便带三分笑的脸,今日竟然从他入殿到现在都不曾露出一丝笑意,沉默而严肃。
“是欧阳家送给娘娘关于苏家的投诚礼。”他眉眼低垂,露出的一截半弯的脖颈佝偻着,朝下的脸庞令人看不清神色。
苏锦瑟猛地瞳孔一缩,放在招财身上的手微微曲起。
苏伯然的那封长信上的内容还清晰地应在她的脑海中,字字诛心,声声泣血,她的心中还在翻腾着心中的内容,岂料就在此时,有人递上一个苏家的罪证。
她看着那叠看不出内里的牛皮纸,那叠厚重的东西似乎要透过牛皮纸爬出来,带着血腥和黑暗把一切都暴露在热烈的天光之下。
“为什么今日来送,半个多月前的见面难道不是好时机吗?”苏锦瑟不敢看到手边的牛皮纸,生怕多看一眼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伸手掀开最后一层薄纱。
“今日你众目睽睽来,引人注目,他日那些人迟早会查到欧阳家身上,得不偿失。”她声音平静,云淡风轻,好像此事于她而言不过是夏日的一缕风,虽然存在但不甚在意。
欧阳玄徐抬起头来,大胆地看着苏锦瑟,双唇微微紧抿,随即开口说道:“当日娘娘问我,欧阳一族所做是否真的是为了景王?这事,我思考良久,在还未确定之前一直不敢把东西交给娘娘。”
苏锦瑟清亮的眸子无畏地与他对视。
“答案是是。娘娘也知,景王之事在今上有生之年必定不能翻案。”
欧阳玄许神情倏地激动起来:“政治朝堂之事永远大于人命正义,只是因为今上的自私狭隘却要让景王一族三百五十六人付出性命,景王又做错了什么。”
“景王唯一做错的就是不该年少心软救了官家一命,不该把他庇护在太原的羽翼下,安然长大,不该大难临头依旧心存善念,不忍百姓生灵涂炭。”
他神情冰冷,嘴角紧绷,整个人被愤怒所笼罩,和善的面容被狰狞所替代,让他露出一股血腥之气。
常年积压的沉默被愤怒所点燃,汹汹燃烧的烈火让所有人都不由被卷入,被炙烤,被消亡。
“娘娘身边的王嬷嬷便是当年大娘子身边的奶嬷嬷,当年她用自己的女儿偷天换日,给景王留下血脉,可等我们赶去的时候,大娘子却音信全无,等我们再一次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入了苏家为妾。”
一提起苏家,欧阳玄徐的脸上便露出掩不住的不屑厌恶之色。苏家行事完完全全占了一个小人诡计,一层层的遮羞布都掩盖不住内里的肮脏和恶臭。
“刚好苏家当时要为苏映明选亲,我们便送雪儿嫁入苏家,进入苏家借机照顾大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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