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知春不仅是太子太傅,而且也算是他的太傅,历经三朝,三任帝师,便是先皇也曾被他拿起藤条打过。
他在大梁的地位已经不仅仅是位高权重的政事堂阁老,更是天下文人的精神支柱,世人的君子楷模。
“耽误诸位阁老办事了,欢怡还不在阁老身边坐下。”庆延帝亲自上前扶起范知春,对着崇王使了个眼色,崇王脸色一下,正打算在太子的位置坐下。
却不料,范知春笑着点点头:“不必了,事情都商量好了,官家来了正好,有个事情微臣正打算上奏给官家。”
崇王脸色一僵,站在椅子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时间脸上不由浮现出愤怒之色。奈何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他一个无实权,刚成年的王爷说话的位置。
庆延帝脸上的神情淡淡有些不悦,只好让人坐下,示意其他阁老也一并坐下,自己随和地坐在范阁老身旁:“可是太原的事情?”
范知春点点头。
“太原失守,汴京危矣。”他拖着长长的调子,年迈而苍老。
“可河东军有二十万驻军接在河东道,不过是昨夜就发生战事,邹明恩便如此急切上军报,其心可诛。”庆延帝信誓旦旦地驳斥着。
政事堂诸位阁老脸色微变,太原驻军之乱在朝中并不是什么秘密,邹明恩叛变导致三十万驻军分崩离析,汴京有心收复却奈何不得铁血之军,他们是太原的定海神针也是大梁的偌大隐患。
河东军共有三军,一为晋安军拱卫河东道南部,一为平定军驻扎在中部,最后是宝兴军是大梁对抗大辽的最直接的一支军队,铁血英勇著称,邹明恩率领的便是最靠近边境的宝兴军,只有八万不到的驻军。
而大辽此时此刻对峙在雁门的军队倾尽全国之力,足有十五万之多。
螳臂挡车,犹如以卵击石。
“军报上言明敌军有大量不明的黑火/药,太原火/器营本就装备不足,邹将军心生惶恐也不为奇怪。”范知春半阖着眼,手指随意地搭在扶手上,神情冷淡地宽慰着。
“哦,还有这等事情。”庆延帝一脸惊讶,“他们怎么也会有黑火/药。”
他说的无辜又震惊。
一直垂眸的范知春倏地抬眉,一直平静的眉眼如绷紧的琴弦在沉默的大堂中瞬间锐利起来,眼角层叠的皱纹在热烈的日光下越发深刻。他的目光太过尖锐,让安静的大殿越发安静,资历尚轻的阁老恨不得躲在角落里不出声。
庆延帝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心中微颤。
索性那道视线很快就移开,范阁老又恢复了平日里沉默的模样。
“是啊,为什么呢?”他低声叹道,手指微微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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