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廉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远远瞧了眼棋盘上的黑白子儿,嘲笑道人家心不在焉还马上就赢了,爷爷您怎么不知足呢?
老爷子横眉冷竖,语带嫌弃怎么哪儿都有你呢!诶,你怎么又喝冷饮?看看飞飞,跟我一起喝茶,这才是懂生活知道吗?
魏廉不以为然他那是肠胃不好,又不是不想喝。
眼见祖孙俩又要斗起来了,成飞把自己最后一个子儿落下,完成五连,说了一声去了卫生间。
他离开后,祖孙俩大约都觉得没了靠山,同时安静了下来。
老爷子跟魏廉招招手,魏廉老实走了过来,老爷子看一眼卫生间的方向,问自己孙子飞飞遇到什么事了吗?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魏廉耸肩摇头还好吧,他可能不想去相亲。
什么事问你都白搭,老爷子叹气说这孩子看着懂事,实则是小小年纪就经历太多,总让人心疼,自己又不爱吱声,其实啊,养孩子还是得像你这么咋咋呼呼的,破了点皮都能大惊小怪的,也好叫大人知道有个什么事。
魏廉只注意最后一句是好话爷爷您这是夸我?那多说点吧。
老爷子没好气地看着他你马上也要出国了,成飞这个闷葫芦可怎么办啊?
魏廉认真思考了下说的也是,他本来应该和我们一块出国的,但是成伯母之前大病一场,身子大不如前,飞飞的相亲也才提前了。
哎,老了老了,人不服老不行哦。老爷子说。
他说完这话,祖孙俩默契地沉默着。
因为认真来说,爷爷和成伯母虽然隔着一辈,但年龄是差不多的。
老爷子又叹了口气,拍了拍孙子的手;你有空就多关心下飞飞,别一天跟个二百五似的人家说什么都听不懂。
魏廉不乐意了说的好像人家说了您就能听懂似的!
老爷子仔细思考了下,不得不承认好吧,你说得对。
卫生间外是个小走廊,走廊里挂了很多画,有些成飞很熟悉,是姥爷还在世的时候送给魏爷爷的,有些他没见过,其中有两幅画与其他的格格不入。
那是魏爷爷特地找人装裱起来的两个孙子小学毕业的画作,其实都没什么功底,一幅宛若鬼画符,但用色大胆,天马行空,不用想这是魏廉的。
另一幅好歹能看,按他当时画的年纪来说,属实不赖了。成飞默默看着与天相连的翠林、草地和花朵
上回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两幅画。人啊,是不是一上了年纪,就喜欢怀旧。
哦不,成飞心道我不也总是怀旧嘛。
画都是有灵魂的,或多或少会反映出创作者的心境,成飞抬起手,摸在画框的边缘处。
那画里没有太阳,但透过这画,成飞却感觉到了来自魏嘉杭的暖阳,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春天,真的来了啊。成飞轻声喃喃道,眼底的光又亮了一点。
他许久未出现,祖孙俩走过来,站在走廊那头看着他,魏廉没心没肺地问飞飞,你看什么呢?
成飞回过神来,摇头说没什么。
老爷子温和道不像你姥爷白家那一脉的书香世家,我们魏家没一个跟艺术搭边的人,飞飞啊,魏爷爷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你姥爷留给你的,可不能丢了啊。
魏廉拉了拉自己爷爷,心道哪壶不开提哪壶,成飞姥爷走的时候他多难过啊,所有人都知道。
成飞声音有些轻,缓慢道嗯,丢不了的。
有些东西早已刻在骨血里,就算被他刻意收了起来,免不了要生疏些,但想要丢下,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身体会有记忆,甚至比大脑来得诚实。
至于怎么重新捡起画笔,才是个大问题。
往回走的路上,魏廉偏头看着一侧的兄弟,他神经再粗,也觉得发小跟平时的状态不太一样,至少跟来的时候不一样。
可至于哪里不一样,是多一点还是少一点什么,魏廉就看不出来了。
但他有嘴巴,他张嘴就说飞飞,我爷爷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其实都知道你很久没有画了。
作者有话要说叮咚!棠狗头军师星上线了!
各位乘客请注意,接下来的路线虽然歪了,但不妨碍我们一定会到达目的地的!
喜大普奔!!
s新老读者都要照顾到,所以有些事该交待还是要交待清楚的,大家莫急。
家属。
要说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功夫,魏家人深受家庭环境熏陶,耳濡目染,到了魏廉这里更是青出于蓝。
若是爷爷拨了个弦作为开始,魏廉这无异于撞了寺里的老钟,有着醍醐灌顶式的冲击力。
成飞好一会儿没说话。
他在思考其实这么多年下来,身边的每个人都在将就着他的难过,很多该说不该说的话,他们都没有说。
姥爷还在世时,手把手地教他画,所有人都以为商贾成家和书香白家的这个孩子,会画一辈子,像他的姥爷白河老先生一样。
就连成飞自己都是那样想的。
成飞自打生下来,出了医院,就是姥爷在带他,小到喂奶粉换尿布湿,大到咿呀学语蹒跚学步,都是白老先生亲力亲为的。
所以姥爷的离世,对于年幼的成飞来说,还是有些突然了。
突然到还没人教会成飞什么是勇气和男子汉,就带着他近乎所有的底气和后盾闭上了眼睛。
九年了。
成飞没有再碰画,偶尔想起姥爷时,也就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成飞恍了个神,脑海里闪过姥爷慈爱的样子来,他站在山林旁的草地上,春光明媚,他身前身后都开满了花。
很奇异的,成飞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
成飞看一眼车窗外的日头,跟好友说我觉得今天天气真好,阳光很温暖。
魏廉一副看傻子似的表情看着他现在是盛夏,外面是39度高温,你跟我说温暖?他怀疑好友疯了,还是被自家不省心的老爷子一句话给逼疯了,赶紧伸出手,摸了下好友的额头。
温度跟他相差无几,所有魏廉怀疑自己是不是也疯了。
你别吓我,咱们不画画行吗?你给我好好的就行。
成飞认真道魏廉,但我现在想画了。
魏廉不敢信真的?
成飞点头嗯,真的,这回没骗人。
魏廉哦。
等等,魏廉脖子猛转了九十度,你哪次骗人了?
成飞一不小心,秃噜嘴了。
我哪次骗人了吗?我怎么想不起来了。成飞睁着大眼睛说。
好在魏廉是个粗神经的人,他思考了三秒没思考个所以然来我也想不起来啊。
这事就这么掀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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