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遂:
户部的官员见到他来了,一点不觉得惊讶,某个人还放下笔,贴心的提醒他:王爷,鲍大人在西抱厦。
江遂听了,对那人道了一句谢,那人嘿嘿笑了两声,就又低下头继续干活了。
最近户部尚书称病告假,鲍富这个侍郎成了户部里最大的官,而此时此刻,这位最大的官正坐在四敞大开的西抱厦里,撸起袖子疯狂加班。
鲍富回来后就把自己的办公场所挪到了这间小屋子里,这没别的人,自然也就没有人挤人的闷热和怪味,而且抱厦的窗户多,鲍富命人把窗户全部打开,偶尔有穿堂风吹过,比起他平时办公的地方来,不知道舒服了多少。
江遂进来时,鲍富正在全神贯注的算账,他左手拿算盘,右手拿毛笔,毛笔刷刷往下写的同时,左手手指跟残影一样不停在算盘上挪动,算数不耽误记账,鲍富这一手一心二用的绝活,多少人一辈子都学不来。
鲍富身量小,他坐在梨木椅上,整个人都陷进了椅子里,江遂走到他身后,看了一会儿他写的东西,然后左右找了找,从另一边的小桌子上拿起茶壶,给鲍富倒了一杯茶。
鲍富手上的动作没停,眉头却皱了起来,颇有几分侍郎的威严。
本官办公不喜人打扰,谁让你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鲍富抬起了头,发现给他倒茶的人不是没眼力见的下属,而是脸上带着浅笑的摄政王。
鲍富眼睛倏地亮了,什么算盘账本,全都扔掉,腾的一下,鲍富开心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阿遂,你怎么来了!
江遂刚要笑着回答,就看到了鲍富白花花的双腿。
江遂:
鲍富看见他表情不对,才想起来自己刚刚热的烦躁,就把里衣的裤子脱了,闹了个大红脸,鲍富连忙蹲下去,快速把裤子提上,然后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期期艾艾的走到江遂面前,我以为没人会进来的。阿遂,你来找我有事吗?
江遂沉默一阵,好不容易忘了刚刚看到的画面,他才说道:闲来无事,想请你出去喝杯茶。
鲍富生平三大爱好,被请客、被中奖、被涨俸禄。
每一个都离不开钱,不得不说,他真对得起他爹给他起的这个名字。
虽然手头的事情还没处理完,但等喝完茶回来再处理也是一样的,反正他最近这几天都住在户部,只要醒着,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如今能出去稍微放松一下,他乐不得呢。
见鲍富答应了,江遂就准备出去了,鲍富却叫住了他,等等等等,等我一会儿。
江遂莫名回头,发现鲍富从桌子底下掏出一个小瓷罐,然后塞到了袖子里,他不解的看过去,鲍富注意到他的目光,解释了一句:自带茶叶,可以省一半的钱,我这是帮阿遂你省钱呢。
江遂:你拿的茶叶罐,好像是户部专用的。
鲍富神情自然的点点头,一点没有被抓包的羞赧,是啊,我也是户部的人嘛,用点茶叶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江遂:
每回看到鲍富这个抠抠搜搜的德行,江遂都觉得,他们的国库离暴富也不远了,有这么一个铁公鸡一般只会攒钱不花钱的侍郎在,收入翻番简直小菜一碟。
其实鲍富以前还没这么夸张,主要是这次抄家被刺激到了。抄家时,他看到那个贪官的家里富丽堂皇、堪称小皇宫。而就在一墙之隔的门外,有几个衣不蔽体的乞丐在讨钱,哪怕别人只给他一文钱,他也要用力磕个头,磕的脑袋红红,然后快速捏紧那枚铜钱,把它放在贴身的位置,唯恐有人抢了去。
这些见闻,上一次鲍富在青楼受惊,都忘了说,现在这会儿江遂听到,顿时就明白他为什么变得比以前更抠门了,他叹道:百闻不如一见啊。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普普通通的十个字,就算读出来,也没人能真正的明白这句话内含的意义,听说和见到,总归是不一样的。所以鲍富才变得比以前更节俭了,他肯定是觉得百姓生活太不容易,不管有没有用,总能得一些心理安慰。
江遂心中很感慨,就在此时,他看到身边的鲍富捏紧了拳头,一脸向往又艳羡的看着前方:是啊!我也好想过上那样的生活,但贪污违法,那我就只能更加努力的攒钱了,我也要买那么大的房子,以后有乞丐到我家的大房子门口乞讨时,我一定天天都给他们一文钱!
江遂:
行叭。
作者有话要说:乞丐:我谢谢您嘞
人心
平时江遂出宫是从承天门出去,江六就蹲在承天门附近的树上,可他今天是从西华门出去的,承天门在北,西华门在西,江六根本看不到江遂的身影。
没有江六跟着,鲍富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因为晚上两个人都还要回去,所以他们没走太远,就在皇城附近找了一家熟悉的茶楼。
这家茶楼江遂没怎么来过,鲍富却是这里的熟客,一见他进门,掌柜就嘴角一抽,十分不想接待他。
原因无他,这位大人每次过来花钱少一半不说,临走还要顺走他们不少的茶叶,有一回,他甚至顺走了一个茶壶。
鲍富长得甜,人又会说话,而且极其擅长装可怜,即使掌柜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但还是敌不过他的卖萌攻击。
罢了罢了,一点茶叶不值钱,他还是放弃挣扎吧。
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坐下,等掌柜把茶端上来,鲍富端起茶杯,先闻了闻茶香,然后才抬起脑袋,问向江遂:听说前些日子阿遂病了,现在病好些了吗?
江遂实话实说道:没病,我是装的,就是不想上朝。
鲍富有点愣,大概是没想到江遂也会干出装病逃避上朝这种事情,不过转眼,他就笑了起来,那就好,我还以为是你的旧疾又发作了呢。
江遂垂眸喝茶,没有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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