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遂顿时急了,他刚要说话,卫峋突然抬起头,阿遂,如果今日站在那里的人是朕,差点遇险的人是朕,你会怎么处置他们?
江遂闭上了嘴。
因为他心里想到的第一个词,是就地处死。
他当然知道这样很残忍,但是规矩不得不立,堂堂天子,在这么多双眼睛之下差点死于兽腹,这是绝不可以饶恕的事情,若因为一时的不忍心,放过了他们,整个羽林军都会受到影响。等到下一次遇险的时候,他们很可能就不会拼命的去营救了。
江遂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如果你罚的太过,我会觉得这都是我的过错。
卫峋听到这话,不禁若有所思起来。
这算是隐晦的恃宠生娇么,知道用别的话劝他不管用,于是,他拿自己当借口。
低笑一声,卫峋答应道:朕心中有数,阿遂放心。
吃过饭,陆陆续续有人来求见卫峋,想要关心他的伤势,别人来了以后,江遂就走了,他觉得自己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长时间,不然他怕自己坐下,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强打着精神,江遂压制住打呵欠的想法,在外面用目光搜寻了半天。
终于,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刚走过去几步,那个人就回过了头,见他走来,他沉稳的一笑,停在原地,安静的等着他。
重逢许久,直到现在,两人才能松快下来,说几句家常话。
江遂上下打量一番顾风弦,你黑了。
顾风弦同样打量一番江遂,你头发少了。
江遂:杀人诛心。
顾风弦:彼此彼此。
两人沉沉对视,突然,各自展开笑颜,爽快的笑了几声,他们转过身,一起往河边走去。
河边人少,此时的顾风弦已经脱去了那身沉重的铠甲,他说道:我刚回来,就看到如此惊险的一幕,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摄政王过的十分精彩。
江遂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你没回来前,我过得倒是很平静,你刚一回来,平静就被打破了,不如你再离开个一年半载,我看看会是什么情况。
顾风弦瞥了他一眼,还是一点不饶人,跟以前一样。
顿了顿,他问道:京城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京城要是真有大事,顾风弦早就知道了,他这么问,是想问一些暗中的事。
江遂摇头,没有,还是老样子。
你的旧疾怎么样了,有没有再犯?
江遂不禁笑了一声,顾风弦奇怪的看着他,江遂收敛起笑意,继续摇头,没有,早就好了,不会再犯了。
嗯了一声,顾风弦又抛出一个问题,阿追还好吗,他还是不愿意出去?
江遂点点头,你也知道,他就是那样。不过,他的文章写得越来越好了,整日待在家中,也不耽误他的学识和见识精进。
顾风弦有点惊讶,但也不是太惊讶,毕竟很早之前他就知道,江追也是个难得一见的才子,只是有些可惜,江家两个男儿,竟然没有一个继承江不留的衣钵。
两人继续往前走,但是顾风弦已经不再问问题了,江遂等了好长时间,发现他真的不打算再开口,沉默片刻,他只好自己提起来。
姐姐这些年没什么变化。
顾风弦一愣,猛地转过头。
江遂好像没看到他眼中的惊愕,只自顾自的说道:这样说也不对,变化还是有的。别人都是越活越老,但我感觉,姐姐是越活越年轻了,她如今的模样,就跟她十四岁、还在家中时一样,大概是脱去了那些华丽的衣服,不再浓妆艳抹,所以她又像一个小姑娘了。
江遂本来想说未出嫁的姑娘,但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
顾风弦哦了一声,过了小半天,他才问:你,去看过她了?
江遂神色自然的说道:是啊,两个月前去了一次,上个月,我又去了一次。
这下顾风弦是彻底震惊了,你竟然没被她赶出来?
没有。江遂回答的言简意赅。
顾风弦打小就认识江家三姐弟,他们一起长大、一起上学堂,后来又一起经历变故,最终一个当上了文臣,另一个当上了武将,虽然道路截然不同,但任谁都知道,他俩是一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但哪怕最腥风血雨的那段时间里,顾风弦都没这么佩服的看过江遂。
他立刻虚心求教:你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你给她下迷魂药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江遂默然无语,倒也没卖关子,看看四周,发现没有其他人之后,他回答道:很简单,我只是告诉她,我想辞官了,然后,她就没提赶我的事情。
正常人可能会认为,是江遂提出来的事情太可怕,所以江迢忘记了赶他出去这件事,但顾风弦不这么想,他一下子就猜中了江迢的心思。
不能再赶了,再赶的话,说不定哪一天她弟弟死了,她都还不知道呢。
顾风弦怔愣的站在原地,江遂转过头,调笑的对他说道:兴许这个方法对你也管用。
不可能,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她都不会见我的。
顾风弦的语气十分平静,他说的那么斩钉截铁,却又让人听不出他真实的情绪,不等江遂再说什么,他立刻将话题转移,先说清楚,辞官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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