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遂总算从奏折里抬起了头,他望向前方,拧了拧眉,他突然回头,哪有男人戴围脖和护手的,娇气至极。
紧跟着,他又说道:还是做成枕套比较好,冬天快到了,毛茸茸的,躺上去更舒服。
旁听的秦望山:
这是什么逻辑,做成围脖是娇气,做成枕套、每晚抱着睡,就不娇气了???
偏偏江遂和卫峋都不觉得这个逻辑有什么问题,卫峋很高兴的就答应了下来,在他看来,江遂就是把狐狸毛做成马桶套都没关系,他只要收下就好,因为这样证????團隊明,他赢了。
江遂不知道卫峋的心思,他挑出几本重要的奏折,又把剩下的按比较重要、不太重要、一点都不重要、以及写个阅了事分好类。用过晚膳,他就准备回去了,虽然天还没黑,但他觉得他能睡到明天日上三竿。
然而卫峋拽着他,不让他走,非说吃过饭以后,过一个时辰才能睡,于是,江遂只能继续留下,强打精神和卫峋闲聊。
卫峋的话题说来说去就那么几个,比如今天的围猎有多好玩,比如二皇子是个多么愚笨莽直的人。
在卫峋嘴里,二皇子几乎一无是处,从长相到性格,再从性格到迷信,处处不如卫峋的意。
尤其迷信这一点,简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江遂撑着头,半耷拉着眼睛说道:太阳神教是他们的国教,受此影响,他自然会发自内心的信仰太阳。仔细想想,他和长乐寺的沙弥们没什么不同,那些沙弥不也是三句话不离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卫峋不喜欢听他为二皇子辩解,他争论了一句,可是沙弥没有那么吵。
江遂:
这倒是。
没听到江遂的反驳,卫峋立刻趁热打铁,无论如何都要把二皇子钉在迷信的耻辱柱上,将图腾信仰演变为国教,又将图腾信仰根植于整个皇室的内心,如果宿日太子也是这个德行,那他的皇位离倾覆就不远了。
说到这,他扬了扬下巴,指向东边:东流不就是个好例子。
在这个时代,人人都追求精神上的信仰,每个国家都有国教,宿日信仰太阳神教,东流则信仰一种更为神秘的宗教,不过和宿日的全民自诩神的子孙不同,东流只有少部分人信仰那些,而且这些少部分人,都是握有权力的那一群人。
东流前任皇帝就是一个狂热分子,按照东流的规矩,每一任皇帝配一个神官,一个神女,神官神女在皇宫侍奉神,终身不婚。而到了前任皇帝这一代,他把整个神教都搬到了皇宫里,神官神女的数量比他老婆儿子加一起还多,皇宫整日乌烟瘴气,还传出过丑闻。
现在前任皇帝死了,神教也搬出皇宫了,但是新的神官神女还在,显然新皇和之前的皇帝一样,也是这个宗教的信徒。
卫峋尊重自己的两个对手,但这不妨碍他鄙视他们的某些行为。
江遂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可是,咱们的祭坛里,不是也住着一位国师吗?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卫峋回答:国师为朕效力,而不是朕为国师效力,国师在卫朝,只有一条用处,就是稳定民心。朕不信他,更不会把他的批命奉为神谕。
听到这些,江遂的眼神发生了一瞬间的漂移。
他若有所思道:其实咱们的国师,好像也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金玉其表
卫峋疑惑:阿遂这话什么意思。
想到寒芦的三重桃花批命,江遂默了默,呵呵一笑,没什么,天不早了,微臣该回去了,陛下也早点睡。
天快黑了,卫峋往外看了一眼,没再拦他,只是跟他一起站起来,然后补充了一句,和亲的事,朕已经想好了。
江遂转过头,轻眨双眼,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卫峋也没让他等太久,朕决定,答应他们。
江遂不意外这个答案,他站直了身子,人选呢?
酿善。
又是一个不意外的答案,江遂心中叹了一声,点点头,陛下英明。
卫峋是皇帝,他可以自由决定任何事,但盯着江遂的脸看了一会儿,没看到任何外露的情绪以后,他还是忍不住解释了一句,这是朕多次考量的结果,与私心无关。
所以,他不是在故意报复酿善。
江遂弯了弯眉眼,我知道。
卫峋虽然有时候会冲动、幼稚,但他是个熟知大是大非的人,在这种问题上,他不会草率的做决定。
他选酿善,因为酿善就是最好的人选。
发现江遂真的不怪他,卫峋的心就放松下来了,只要江遂不反对,别人的意见,那就不算是意见。
长公主和酿善没有参加围猎,她们一直待在府里,后面再有宫宴之类的场合,她们也没再去过。每一天,长公主都是煎熬度日,但她最不想看到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传旨的太监来到长公主府,点名让酿善进宫,长公主眼前一黑就要晕过去,酿善连忙扶住她,长公主哆嗦着身子,想要跟酿善一起去,但是太监把她拦下了。
哪怕当初连夜带着东流的玉玺逃亡,长公主都没这么害怕过,终于,她等到酿善回来,得知了皇帝的用意。
卫峋叫酿善进宫,亲自对她说明了想要让她去和亲的事情,因为酿善身份不够,所以,他会先把酿善从长公主名下过继到老皇帝那里,由此,酿善的身份就是公主了,而宿日已经说过,和亲之人可以随便挑选夫婿,卫峋对此的回答是,他希望酿善能嫁给宿日的太子,做他们未来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