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宛如仙境,小喷泉里溅起晶莹的水花,绿意笼罩了每一处他们视线之内的土地,大多数花卉都盛放开了,一片悦目的姹紫嫣红。青翠的草地上偶尔跑过一些毛绒绒的小动物,看着非常机灵,歪着脑袋打量一下他们,很快就跑进花丛中去了。
如瀑布一般的粉紫色错落藤萝从树干上垂落下来,随风轻轻摆动,艾拉像是掀起帘幕一样将它们柔软的枝条拨开,露出里面的一个通道。
我想带你们去看个东西。艾拉故作神秘,抿嘴一笑。
敖麓弋失笑:当然可以啦。虽然他已经感受到浓郁的信奉之力,这种感觉,当然只有那颗他留下来的大榛树了。
他转头对阿尔曼一笑,示意他跟上。
福特家看似没有改变,但其实是有的,这个花园原先被福特夫人照顾得很精心,但没有这样美的如梦似幻,应该是后来艾拉种了其他的花草,又扩建了很多,就像个迷宫一样。
艾拉提着裙摆小跑着,很快就跑的没影了,只余藤萝花枝中传来她的笑声。
敖麓弋笑眯眯的感叹道:我可能真是老了,看见你们长大,每次都觉得惊讶呢。
他转头看着与自己并肩而行的阿尔曼,他们穿行在粉紫色的藤萝帘幕中,阿尔曼英挺的侧脸轮廓在光斑闪烁中隐约还有点曾经的样子。
阿尔曼忽然转过来看他,用极其认真的眼神看着他:可是我觉得,你一点都没变。
他额角一绺柔软的发丝垂落下来,在他脸颊旁晃动了两下,敖麓弋嘴角微微扬起,抬手帮他把头发捋到后面:那当然,忘记了吗,我可是仙人。
走吧。他轻轻拍了拍阿尔曼的后背,阿尔曼就像是一只被顺了毛了狗狗一样,眼睛里一下子闪烁着极为明亮的光芒,还露出了愉快的微笑。
拨开粉色的藤蔓,入目是一片笼罩在阳光下的翠绿。
潺潺的晶莹溪流围绕着这颗生长得过分巨大的榛树,小石子铺成的路面显然经常有人走动,石头在阳光下都折射出温润的光芒,榛树周围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空地,丰厚的翠绿草皮覆盖在上面,一座爬满了鲜花枝条的小木桥跨过溪流连接石子路,许多动物在桥下喝水。
这颗榛树的低矮树干上被栓满了各色的丝带布条,和它茂密的枝叶一起在风中拂动,发出飒飒响声。
艾拉站在树下,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对他们用力的招手。
当他们走近的时候,艾拉朝旁边一跳:铛铛!!
原来,她背后藏着一个几乎与榛树的树干融为一体的雕像是敖麓弋的半身像!
雪白的石像像是从树干里长出来的一样,紧紧的被枝干包裹着,它的脸庞清晰可见,眉眼带笑,确实是十足的像敖麓弋。
这是......敖麓弋都惊了,他的眉头高高的扬起来。
艾拉耸耸肩:我非常想说这是我的作品,可惜只有一半是。她笑了笑,像是埋怨似的看向阿尔曼:都是阿尔曼,我当时把雕像完成之后,他非说这一点都不像你,没得到我的同意就改了。
阿尔曼坦坦荡荡的回视她:不过你也承认我改了之后更好。
艾拉无奈的说:你可是和路易朝夕相处这么多年,这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
当年她凭着记忆画了敖麓弋的画像,镇民们一致同意将这幅画放在榛树下供他们参拜,结果没到一个月,阿尔曼不知道从哪儿闻声而来,毫不客气的把画给抢走了,她还没生完气,就发现这幅画被还回来了,而且还被大改过,而且画的背面居然还画上了阿尔曼自己的肖像。
阿尔曼还给她留了字条,大意是,她的记忆一点也不可靠,路易的脸都走形了,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改了,另外,他并不想接受人民的供奉,不过他就是想和路易在一起,哪怕是隔着一张纸。
当时艾拉已经知道了敖麓弋失踪的消息,考虑到这点,也很快就不生阿尔曼的气了,不过过了不久,当她觉得这张画应该好好保存,刚刚萌生起用雕塑代替它的想法之后不久,阿尔曼又出现了。
就像上次一样,他可不是好心回来探望她,只是回来不留情面的指出她的错误的。
雕像被大改一通,不过艾拉也承认,阿尔曼对敖麓弋深切的感情使得雕像被赋予了一种鲜活的灵气,神态之间就像是真的敖麓弋,她确实不如他,但最令人生气的是阿尔曼把之前的画像给拿走了,也不肯给她留下来当个纪念。
艾拉对这个在这种事上显得格外小气吧啦的老朋友感到十分的无奈,后来她甚至怀疑阿尔曼其实经常跑来康特郡,只是懒得听她的指控,所以故意躲着自己,她可是经常听镇上的人说有看到像他的人在榛树附近出没。
不过好多年不见,她可不想做个告状精,艾拉嘿嘿一笑:你喜欢吗?
敖麓弋点点头,咧嘴一笑:当然喜欢。他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得谢谢你呢。
艾拉眼睛亮亮的,对他粲然一笑。
阿尔曼翘起的嘴角就渐渐平了下去。
路易,你一定要在康特郡多待几天,舞会马上就要到了,爸爸给我寄来了信,他说他会护送塞西尔夫人一起回来,你可千万不要走啊。艾拉拉着他的胳膊恳求。
如果爸爸知道你走了,他一定会非常伤心的。
敖麓弋哈哈一笑:不会的,我就是想回来看望你和福特先生你说的舞会我也知道,塞西尔夫人就是王子的姨妈,是不是?
艾拉点头:没错,你居然也知道。
我们来到路上帮了一位小姐和骑士,他们俩就是来康特郡参加舞会的那么,你也会去吗?
敖麓弋看着她微微一笑:看来艾拉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呀。
艾拉的脸颊猛地一红:我才不是为了王子才去舞会的,这是我的第一场舞会,我的目标是在舞会上认识那位有名的皇家裁缝,我想成为她的学生。
她的双眸中忽然闪烁出一阵神采:我要穿着自己做的衣服去舞会。
少女眼中带着梦想的憧憬闪亮起来,简直比任何化妆品都让她看起来光彩夺目,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敖麓弋看着她的表情,不由得露出浅浅的笑容来:加油吧,看来过不了多久,我们小艾拉就要成为闻名整个大陆的设计师了。
艾拉握着拳,脸颊红扑扑的,她大声的嗯了一声:我会努力的!!
舞会开始在即,整个康特郡都为之振奋了,所有人好像都知道,未来的王妃非常有可能在这个舞会上诞生。
同时,这场舞会的盛大也是整个康特郡前所未有的,几乎每一个好家庭的未婚少女都被邀请了,邀请函如同雪片一样从塞西尔夫人的行宫里飞出来,飞向那些梦想着能在舞会上大展风采的少女们的手上,让她们激动欢愉,发出难以遏制的尖叫声。
康特郡热闹得像是圣诞节要提前来临了,每一天,街道上都是人满为患,商铺里挤满了穿着精致的女士,首饰店和服装店的老板们赚的笑开了花,货架上每一天都会被清空然后摆上新的东西,国外来的香水,丝袜,漂亮的发饰,绸带蝴蝶结,各种蕾丝。
好裁缝在几周前就被订满了,他们乐此不彼的从一家跑到另一家,拿着皮尺给那些家里的小姐们裁量尺寸,接受各种刁钻古怪的要求。
在几乎所有少女都在舞会来临前开始绝食试图把自己塞进更小几码的礼服之前,艾拉的工作也几乎要到收尾阶段了。
她有一个放置各种布料针线之类的裁缝室,乱糟糟的布料堆里,艾拉正穿着工作服跪在地板上,为自己的舞裙裙摆点缀上最后一颗小小的碎钻。
毫无疑问,这条裙子美丽非凡,并且几乎没有任何流行元素,没有过分垫高的臀垫和夸张的羊腿袖,也没有堆积的蕾丝花边和细得可怕的束腰。
简约的上半身剪裁,目的是凸显出肩颈线条,大幅度打开的领口没有任何装饰,袖子从肩膀处蓬松起来,逐渐收束直到小臂。裙摆宽绰而且飘逸,柔软轻薄的纱织层层覆盖,颜色从深到浅,是一种极度温柔的低饱和度蓝色,让人想起被泡沫覆盖的海浪,银色的纱摆缀满星星一样闪烁的碎钻,当它静止,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但是当它动起来,一定会有令人难以挪开目光的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