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猿看起来才十四五岁,却已经有千年道行,他看着敖麓弋:只是你才来这世间百年,我等.....于心不忍。
几人在烂铁阁前默默无言,半晌,敖麓弋才说:百年已足够了,我在九重天受尽宠爱呵护,先辈极尽爱怜,又遇见过许多诚挚友人,如今有挚爱陪伴,又能给龙族留下血脉,百年尚短,我却无悔。
只是愧,敖麓弋深吸了一口气,不敢回头去看阿尔曼的表情。
白猿像是说不出话来,他像是第一次认识敖麓弋一样,沉默了好一会儿,郑重的作了一深揖,长叹一声,离开了。
他一走,身后却传来一股力,是阿尔曼,他的手轻轻搭在了敖麓弋肩膀上。
敖麓弋立刻转身投入他怀里:阿尔曼,你还是别为了我殉情吧。
第149章
他紧紧的抓住阿尔曼的衣服,声音低沉:如果我真的活不了,那你得替我照顾她,好吗?
阿尔曼没有说话,他的沉默带着一种强硬坚定的拒绝,手却很温柔的放在敖麓弋头顶,轻轻抚摸。
敖麓弋只好长叹一口气:走吧,进去。
两人走进烂铁阁内,一股叫人快融化了的热浪立即扑面而来。
这里看上去真和凡间铁匠铺没什么区别了,几口翻腾着滚滚热气的火炉烧的像太阳一样红亮,滚烫的铁水翻涌不止,各色打铁工具流水样摆在旁边。
九天玄女正手持一柄精铁大锤,通身无半点装饰,穿着主腰纱衫,两臂上系着襻膊带,裙摆翻折掖在腰带上,发髻高裹包着围髻布巾,抬手抡起砸在烧红的烙铁上,发出当啷巨响,顿时火花四溅。
看到他们俩进来,玄女微微一笑,将打铁锤放在了一边:来了?
她随手拨弄了一下额上垂落的发丝,言笑晏晏:来饮杯茶。
她悠然走到旁边的案几旁,拿起茶壶,往案几上三个茶杯里倒茶:自己端吧。说完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
她指了指窗边的椅子,三人落座,敖麓弋和阿尔曼自端起茶来,玄女对阿尔曼伸出手:让我看看龙蛋。
阿尔曼将锦袋递上去,玄女失笑,接过来将蛋从里面拿出,轻轻颠了颠,素手轻柔的抚摸着上面丹红的鳞纹,说:快了,快了,好孩子,是个会挑时候的,现在生下来,你哥哥也长大懂事了,能照顾你。
敖麓弋听她语带揶揄,就抿嘴一笑。
说的还真不错,要是小堂妹在他小时候破壳,那么九重天上恐怕会多一个女霸王。
玄女将龙蛋装回去还给阿尔曼,看阿尔曼珍而重之的低头整理,又抱进怀里去,不由得嘴角一扬,转而看向敖麓弋:你在异世恐怕有不少奇遇,如今修为大圆满,我本来为你推算过,却算不出吉凶来,前几日又算了一卦,局势似乎明朗许多。
哦?可有十拿九稳?
十拿九稳是没有,十有四五倒是有的。
敖麓弋并不气馁,只是默默一笑,狡黠的望向玄女:已经很值得我去一搏了,不过您既然叫我过来,当然不是为了空口白牙的安慰我一顿吧?
玄女朗声大笑:你既然已经知道,还不速速把从异界得来的天材地宝拿出来给我看看?
敖麓弋于是扬手一挥:这就是了。
一小团凝聚着无尽海洋神力的光团从他指尖飞了出来,压缩到极致的波塞冬钢铁现在是一拳可握的明亮刺眼的光团,足有上百吨质量,如同天地间第一缕晨光般耀目。
玄女的双眼仿佛也被照耀得灼灼发光:好极了,真是我见过第一等的好材料了。
她用纤细的手指去探,毫发无损,反而一惊:哟,还带着点至阳火气?
敖麓弋大大咧咧的说:我来正是为这呢,当时炼化它时加了一点阿尔曼的龙焰进去,现在正好托您给他炼制个法器,不拘什么,随便用点边角料就行。
得了便宜还卖乖呢。玄女斜他一眼,难道她手下还能出次品?
敖麓弋不以为意的一笑:这东西加了阿尔曼的龙焰炼化的,现在重新炼制法器,也不会因为属性不合相冲了。
玄女忽然看向他,笑着说:既然是他的法器,自然是他说了算,你先出去,我要问问主人的意思。
敖麓弋睁圆了眼睛:哎?我不是说了不拘您怎么炼吗,还问什么?
他看向阿尔曼,阿尔曼当然是顺从他的意思:我并没有什么想法。事实上,他连法器的概念都只是随便听了一耳朵,想到是敖麓弋送给他的,他根本什么都不会挑拣。
玄女当然不依,施施然端起杯来:这里面学问难道不大么?法器本来就要和主人心脉相连,自然必须处处随心合意才好磨合,若是我随意炼一个什么,你们不嫌弃,我还不愿意呢。若不肯,那就自己炼去。
敖麓弋就迟疑了:谈就谈吧...我和他什么关系,难道还不能听?
他虽然这么说,却还是很听话的起身来,又对阿尔曼说:那你就和九天娘娘说说吧,练个保命法器也行,虽然没必要....哦,不如练个威风兵器,看着还帅!
他喋喋不休,阿尔曼忽然听得一愣,然而他刚说几句,就看见玄女朝他一甩手:话忒多了。
说完,他就被一股强风裹着被吹出门去,落在烂铁阁门前的台阶上,大门也被风吹得当啷一声关上了。
........
他只好就地在阶前坐下来等着,本来以为玄女一定会本着匠人精神严格的拷问一番阿尔曼,结果他才坐了没一会儿,就听见身后吱呀一声。
阿尔曼正往外走,奇怪的是脸上竟然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神色奇异。
敖麓弋不由奇道:你都说了什么?
出乎意料的,阿尔曼居然不跟他说实话了,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顿时大感不快,走上前去,上下打量阿尔曼的脸:那你笑成这样?
阿尔曼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在手中揉捏了两下:只是高兴你要送我礼物。
.....这算什么礼物啊。敖麓弋嘀咕,不过也看出阿尔曼似乎是试图引开话题,他想了想,虽然心头有种微妙的被瞒着的不爽,但还是将其抛到了脑后。
他还得尊重人家吧,毕竟他是比较成熟的那一个。
敖麓弋煞有其事的包容了阿尔曼的小小隐瞒,顿时觉得自己十分善解人意,又看向合拢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