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他越来越近,金光罩颜色越来越淡,最后当敖麓弋感受到阿尔曼翅膀扇出的风时,那光芒终于消失了,只变作一道流光飞入了阿尔曼的金指环里,他同时感到自己手指上戴着戒指的一圈一烫。
天,玄女娘娘打造的法宝为什么还带GPS。
阿尔曼飞近了,自然化成人身,怀里还抱着敖希望。
敖希望现在也是白白嫩嫩的人形,穿着个肚兜,咯咯咯冲他笑。
阿尔曼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浮起淡淡的忧虑,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起来:暂时不能离开吗?
敖麓弋想了想,身体不由自主的像个扭股糖似的转过来前倾着靠近他:这里需要我的真龙之气来镇压住法阵,不过。
他想了想,忽然完全的变回真身,四爪紧紧的抱住帔天大链,看的敖希望激动地挥动双手嘎嘎叫。
青龙像个壁虎似的趴在帔天大链上,然后一股青烟从他身体中飘荡而出,渐渐凝成人形,一分为二。
敖麓弋轻飘飘的扑进阿尔曼的怀里,他手臂中一点重量都感受不到,不由得诧异。
敖麓弋的原型本体在青铜巨鼎上震着,他嘻嘻一笑:我的元神,还能陪陪你。
敖希望一双大眼睁着,看看他,好奇的伸出手去摸了摸敖麓弋的脸,敖麓弋捏着她的手,带着两个人一起飘飘荡荡的落到了青铜巨鼎下。
他轻轻挥手,光秃秃的土地上拔地而起一个小小的木屋子,茅草屋檐下放着竹子桌椅,细密的草芽从地上拱出,一支树枝也拱出草地,抽枝发芽,很快长成一棵开满桃花的丰茂树木,倾斜的枝丫随着树梢上逐渐膨胀的桃子而越来越低。
一户孤零零的农户房屋就突兀的从荒芜的无尽天土地中长出来,敖麓弋牵着阿尔曼的手踏上草地,伸手摘下树梢上饱满红润的一颗大桃子,用衣袖擦了擦塞给敖希望。
敖希望立刻双眼一亮,变为一条火红的小龙,几乎是从阿尔曼怀里弹飞起来,卷着大桃子落在了地上,盘绕着在草地上滚来滚去,时不时咬一口。
阿尔曼只是摇了摇头,就被敖麓弋拉着坐到了屋檐下。
让她自己玩会儿吧。
阿尔曼注意到敖麓弋的手不自觉的抓紧,手指焦躁地在他掌心动来动去,然而抬头一看,面色自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玄女虽然没告诉过他前因后果,但在敖麓弋急匆匆离开和整个九重天人心惴惴的异常中,他也差不多有了准备。
阿尔曼的双眸如深夜的天幕,沉静的等待着将来的风雨。
点点微光随着长睫的眨动而忽明忽暗,阿尔曼反手紧紧的将他不安的手握在手中,看着满地滚动的敖希望: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呢?
敖麓弋抬头看着他的侧脸,一时怔忪,很快回神:等帝君的意见吧,或许有人不愿意一起走。
不过,按照帝君的作风,想必会决策果决,不管是走是留,九重天势必要上下一心,方能求得生机。
他说着说着,身体不自觉靠在了阿尔曼身上,像是十足依赖似的蹭了蹭他的肩膀。
害怕吗?
敖麓弋一愣:啊?我?
他仔细一想:还真不怕。
在短暂的茫然之后,他对此毫无恐惧,反而平静得不正常。
他可能会死,也可能不会,但现在无论如何生不起害怕的情绪,而是一种诡异的平和,要说实在的,他倒是很担心阿尔曼。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看向了把个桃子啃得汁水横流的敖希望,她天真的大眼睛闪烁着一种纯然的快乐,对于环境中不安的震荡毫无察觉,在她的世界里,只有吃和睡,一点也不用担心明天。
还是名字起的好,敖麓弋笑了,把脑袋枕在阿尔曼肩膀上。
九重天上,闲散的仙人从未像今日这样忙碌慌乱过,不断有各种奇人异兽的族人使者来到天宫打探消息,无尽天魔气大盛的消息恐怕已传遍了,此消彼长,自然是天道制衡更加严苛恐怖,九重天恐怕危在旦夕,这些依附避居在九重天中的妖怪精灵等自然惶恐地不知如何是好。
同时,天宫中不断有天界使者飞出,去往其他神域传信,也有许多罗汉和天使精灵往来于凌霄殿中。
情况已岌岌可危,所有人都在等一个消息。
终于,在焦灼的气氛蔓延之时,许多东渡而来的异域神明接二连三的到达天河,终于坐实了这个传言。
帝君在殿上眺望着远方,天界涌动的云雾中,传来的不止有佛乐颂声,还飘荡着西方神明悲苦的吟唱。
他神色淡淡,和殿中其他神域的神明脸上焦灼不安的表情不同,帝君信步走出凌霄殿,高立于九重宫阙之上,声达九霄,向诸天神佛宣布了即将迁移异界的消息。
有仙人欢欣鼓舞气势昂扬,也有的神色惴惴不安,有人神态平和,许多异界神域来的各种肤色的神明一脸坚毅,也有的仍在犹豫。
许多神明如今没有了信奉,有的消失了,有的已经虚弱到离开自己的地盘来到这里就再也无余力的,有的即将消亡,只能相信帝君,也有的默默离开了,并不同意帝君和整个九重天打算孤注一掷的想法。
不管如何,一切都已准备好。
鲛人一族带领着其他水族来到天河,他们毫不犹豫的选择跟随龙族,在听闻敖麓弋会是为九重天开启去往异界的通道之后,许多鲛人在天河中哀泣不已。
他们唱着忧伤而婉转的歌谣,为龙族的血脉而祈祷。
第155章完结
不时又有来报,无尽天又有异动,混沌中清炁上涌,许多仙人发觉四处清炁大盛,通彻畅快前所未有,不由得又惊又喜,但很快有神思敏捷者暗道不好,清炁涌动如同回到了上古旧年,反常必有异,一定有大灾随后,立刻来到凌霄殿上报。
漫天神佛,各个神域的神明该做出决定的都决定好了,留下的十有三四,其余的则都返回本域,有些脚程慢的也发觉了异变,不由得大惊失色,折而复返,正好撞见九天神明一齐去往无尽天,浩浩汤汤声势壮阔,虽然心里依然犹豫不决,但也只能随之而行。
其中一个红发紫眼,头戴犀牛头骨满身披挂着彩结的女神摇了摇头,用晦涩的异域语言说:看来,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谁能知道前路是否光明呢?我们也失去了苟延残喘的权利。说罢,她提起手中的骨刀,加入了神行中。
其余神明彼此无奈的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也放弃了离开,跟上了她的步伐。
他们已经舍弃死在最后一秒的想法,迎面而来的命运,或许是一线生机,也或许是天道锋利的铡刀。
众神靠近九重天的时候,天象突变。
混沌之中孕育出让人胆战心惊的风暴雷云,咆哮着席卷而来,漫天涌动着昏暗黑沉的奔涌云浪,惨白刺眼的闪电如同天道手中的长戟,越来越频繁的亮出尖锐的锋刃,跃跃欲试的探出云层,仿佛已准备好给予神明的时代一场浩大的毁灭。
众神沉默着,他们曾是天地的掌控者,如今却如同被追杀围堵到角落的难民。
光着上身的某位神明像个吟游诗人,在前行的道路中闲适的捧着自己的琴,用指尖拨弄,自顾自的吟唱着人们曾经用来歌颂他的童谣。
伴随着这种奇异的沉默和几乎被淹没在风暴声中的若隐若现的歌声,青铜巨鼎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那个小木屋安然的待在风云中,门扉紧闭,屋外的桃花已被彻底吹落,在狂风中瑟瑟颤抖。
敖麓弋打开门,从屋里走了出来,很惊讶似的看着无尽天中忽然出现的众神,他们就像是庙堂和神殿中人铸的金身雕塑,隐没在渺渺云烟和狂风云浪中,神色沉重而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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