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凛心疼坏了,加快脚步带着朝歌到地方，把花束放下。

他捂住朝歌的手搓了搓,冰凉。

祭拜完,回车上喝点热水。韩凛说。

朝歌乖乖点头。

上上辈走的时候，朝歌和韩凛年龄都不大，感情说有多深厚，也算不上,但一点感情都没有，却也不可能。

他们乖乖帮着把墓碑擦拭干净，又鞠躬默拜，结束后赶去另一片区域扫墓。

半个多小时后，韩凛才拉着几乎冻僵的朝歌回到车上。

这时的朝歌脸都木了。

韩凛手还火热，把保温杯拧开，倒了一瓶盖吹到温热，才递给朝歌喝。

两杯热水下肚，朝歌苍白的脸色才稍微看起来舒服些。

[今天天气冷，我看天气预报说又降温了。]朝歌手指僵硬，缓速比着手语。

要不下一处你就别下车了，我去扫墓，别过年还感冒了。韩凛说。

朝歌头摇得飞快：[不行，要去的，这怎么能不去，我没事，咱们动作快一点就好。]

韩凛拿朝歌没法，只能说：那你多贴两片暖宝宝，热水袋带了吗？

朝歌摇头：[我真没事，咱们走吧，这个点再不走路上要开始堵了。]

韩凛看了眼手表，确实快到高峰期，只能驱车离开墓园，往下一处去。

路上有些堵，好在到下一个墓园时，太阳已经高悬，虽说降温，但是太阳晒在身上，还是稍微缓和了墓园里的寒意。

朝歌一手抱着一束花，一步一步地跟在韩凛身后。

前段时间我们科室送走了一个爷爷。韩凛说，他在我们这儿陆陆续续住了快两年，身体时好时坏，还是没能熬过今年冬天。

朝歌沉默地听着。

老爷子是个学问人，最喜欢在病房里看书练毛笔字，之前还写了一幅说要送我，有时候院里住了小朋友，他还会去给小朋友讲故事。韩凛说，老爷人为人豁达，走之前让小辈签同意遗体捐赠，想最后再留下点什么。

朝歌看着韩凛的背影。

前几天我听说红十字把老爷子的铭牌，挂到了博爱园上，等会儿咱们去看看他吧。韩凛说。

朝歌点头。

博爱园是他们市在墓园里专门开辟的一面高墙，上面挂着许多铭牌，都属于遗体捐赠人。

给爷爷奶奶们扫完墓，朝歌和韩凛手牵手走到博爱园。

韩凛站在墙下看着这一整面墙的名字说：他们中间好多人的名字，我都记得。

朝歌又点头。

不光光韩凛记得，朝歌也记得一部分。

因为韩凛来这里时，偶尔会和朝歌说，哪几个人的心脏，是经由他移植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他们都很伟大。

使短暂得以永恒。韩凛小声念了句墙上的刻字。

朝歌紧紧他的手，听见他在身边又低声说了句：愿我辈刻苦钻研，孜孜不倦，攀登医学高峰。

朝歌默默地听着。

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

救死扶伤，不辞艰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医学生誓言：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当我步入神圣医学学府的时刻，谨庄严宣誓：

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尊师守纪，刻苦钻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发展。

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国家教委高教司[1991]106号附件四

117、地久天长

扫完墓,朝歌和韩凛开车回市区吃午饭。

朝歌冷得发抖，他们干脆去吃大骨汤锅，一人一根大骨头,配上一碗热乎乎的肉汤。

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朝歌把骨头沾上辣椒水,一口下去辣得额头冒汗,终于不再觉得冷了。

[大骨头啃起来真带劲。]朝歌吃得巨香,大眼睛幸福得眯起。

这家的骨头确实味道不错。韩凛说,以后有机会还可以来吃。

朝歌点头,表示这样美味的大骨头,他也不是做不出来。

一会儿下午去看个电影？韩凛问。

朝歌点头,最近影院有几部评分不错的电影,倒是随时去随时都有电影看。

影院同楼层,吃完饭他们就在手机上买票,票离得近，二十来分钟，他们俩没多逛,直接到影城坐着等。

韩凛难得能看一场完整的电影,看到中途手机震动,他心里一咯噔,打开看才发现是垃圾短信。

[没事吧？]朝歌问。

韩凛用手语回答：[垃圾短信,没事。]

朝歌点点头，抱住韩凛的胳膊,靠在他身上继续看电影。

电影是朝歌喜欢的那种无脑戏剧,中途朝歌笑得浑身颤抖，却没能发出一丝声音。

韩凛有些心疼地摸摸他脑袋，陪他一起无声大笑。

看完电影出来正是下午，朝歌开始犯困,韩凛带他回家，两人换上睡衣补觉。

朝歌软软地蜷在韩凛怀里，一只手拽着他的领口，半张脸都埋进了韩凛胸口，呼吸间都是韩凛的味道。

安心又舒适。

家里换洗发水了吗？韩凛问。

他们家的洗发水和沐浴露，都会被朝歌倒进专门的分装瓶里，所以韩凛也不太清楚他们家里用的那些洗漱用品，分别是什么品牌。

朝歌困倦地点头。

韩凛垂首在朝歌头顶轻嗅：怪不得味道不一样了，挺好闻的。

[我也喜欢。]朝歌胡乱地比划完，手就垂到床上，再也抬不起来。

韩凛歪头一看。

睡着了。

冬天只要被窝里暖和，朝歌总是比夏天要好睡许多。

往往都能以更快的速度入睡，再以最慢的速度起床。

韩凛把人搂进，调整出他们平时最常用的舒适姿势，也跟着闭目休息。

一觉睡到傍晚。

暖黄色的夕照落到他们眉眼，朝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

韩凛问：醒了？

朝歌懵懵地看他。

乖，困就再躺会儿。韩凛亲了口朝歌，坐起身说，我去煮面。

朝歌没听清后半句，光听到前面那句再躺会儿，就乐颠颠地闭上眼。

韩凛笑了声：懒猪。

朝歌轻呸。

翻身背对韩凛，把被子拱起小矮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