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什么也没看到,中央发电站离他太远了。
夏茨扭过头去,跟着男仆走向了内室。
整栋楼只有三层,占地面积却不小。从这依山傍水的位置来看,这应该只是古德温公爵的度假地之一,现在正在使用中,这一点被别墅里工作的佣人们无声证实了。
夏茨来到三楼的时候,隐约听到有谈话的声音,像是隔着门传来的。
他下意识竖起耳朵,一边往前走去,一边试图了解到谈话的内容。
就在这时,男仆突然拽住他,让他转过身来,却有点支支吾吾。
「那个您是第一次来,对吧。」
夏茨送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所以您还不太清楚公爵喜欢听什么。」男仆咽了下口水,「他喜欢那些令人兴奋的东西,技巧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氛围,让人感觉到激烈、昂扬、火热。懂我的意思吗?」
夏茨懵懂地点头,趁着男仆又往前走去,回头小声询问记录员。
「他是什么意思?一定要快节奏的曲子?所以我最好别唱歌?」
「是的。」记录员露出冷淡的表情,「您去了就知道,这并不难。」
这给了夏茨些许信心,再加上他原本就有的,他认为自己能做好这件事。
夏茨跟在男仆后面,感觉自己离谈话的声音越来越近,听到的字句越来越清晰。
人们的谈笑声传入他耳中,其中一个称呼让他瞬间领悟到关键。
原来公爵就在房间里,却不知在做什么?
这个疑问很快就被解开了。男仆敲了房门,以慢得可疑的速度推开房门后,冲着里面喊了声,「公爵大人,您请的魔乐师来了。」然后看也不看,就像被追赶一样跑走了。
夏茨正奇怪着,探头往房间里一看,顿时什么都懂了。
只见那张足以容纳五只平原巨蜥的大床上,两个人影依偎着,腿脚依稀纠缠在一块,隔着艳红的纱帐惹人遐想。
这想必是古德温公爵和他的夫人吧。
怎么就偏偏都待在床上呢?真是个令人尴尬的场合
夏茨强迫自己弯下腰,守礼地问候道,「日安,公爵大人和公爵夫人。」
纱帐里顿时传来轻笑声,「他叫我公爵夫人呢,亲爱的。」女人的语气充满趣味,「要是被你家那口子听到,影响多不好啊。」
夏茨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床上的男人开了口,「魔乐师。」
「呃,在,公爵大人。」
「你现在可以演奏吗?」
「可以的,公爵大人。」
夏茨取出鲁特琴,在旁边的侍卫指定的地方坐下了。
没错,这个房间里还有四个侍卫,带着武器的那种。
公爵隔着纱帐告诉夏茨,自己想听些『像羊藿一样强劲』的东西。
这么说的时候,公爵隔着纱帐坐了起来,却没有下地的意思。
夏茨按照自己的理解试弹了一小段,征询起公爵的意见。
公爵沉默片刻,突然高兴地称赞了夏茨两句,叫他就照这个调子来,然后圆满地结束这首曲。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算正常。
夏茨开始演奏起来了。他回忆每个音以及它们之间的距离。他背过许多谱,但不是每个曲子都会背,有些简单的就不会。那些东西平常被存储在他记忆宫殿的某个角落里,需要的时候到处翻找。有时候他会因此手忙脚乱,但他今天没有,他感觉条理清晰,状态非常好。
但床上的情形与之相对,呈现出一片混乱。
「噢,亲爱的,你好坏」
最初只是调笑,但是局面很快就升级了。
床上的男女言辞愈发露骨,行为也开始大胆起来。
不久后,整个木板结构都开始发出可疑的『吱呀吱呀』声。
夏茨无意被影响,但这完全不可能。那阵剧烈的响动早就带领他脱离了刚才的状态。他意识到现在发生了什么,并且感觉到深深的侮辱。他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乐师会获得的待遇。
鹰嘴豆的腺毛,这两个无耻混蛋,人渣和情妇,竟然光天化日干出这种事!
有那么几秒,夏茨充满了夺门而逃的冲动。
不过,夏茨想了想自己的利益,又勉强忍了一会。
因为从本质上说,那两个混蛋在干什么,并不关他的事。
想想更坏的情况想想他之前碰到的奇葩事
稍微冷静下来一点后,夏茨决定要好好完成自己的表演。这是他的职责,至于别的,他都可以视若无睹。瞧,旁边那几位面无表情的大哥,还有低头涂鸦的记录员,不都是司空见惯,对这种场合毫无波动吗?
现在,深呼吸,噪音不是阻力。
维持中强基调,弹对下一个音
该死的!!究竟为什么会有人叫魔乐师来做这种事啊!!
夏茨愤怒之际,不小心手滑了一下,顿时听女人惊呼出声。
「哎呀,好快啊。亲爱的,这次你怎么会这么早就」
语未尽,便有男性的怒吼从床上传来。
「魔乐师!刚才有个音你弹错了!!」
这也能怪到他头上?好像还真能怪到他头上狗屎的。
夏茨单手捂脸,阻止着自己把鲁特琴当成凶器,过去抡到他们脑袋上。
古德温公爵肯定不是第一次这样面对乐师,但毫无疑问是第一次面对魔乐师。
只有真正熟悉魔乐的少数人知道,魔乐同样可以充满攻击性,甚至使活人精神错乱。
但是他要为公爵打破自己的底线吗?或许有那么一天,他会面临良心的考验,可那不是今天。今天,他会完成这场不尽如人意的表演,以后对这类的邀请都打探清楚,敬而远之。
当日晚些时候,公爵的私人马车再次停在了大院的外面。
夏茨提着沉甸甸的盒子,下车时差点失去平衡,面朝地摔一跤。
随着新一轮鞭响和吆喝,车轮滚滚移动,马车开始驶离礼乐坊大院。
在回去的路上,夏茨将盒子里的东西取出一部分,塞给了记录员,因此有幸目睹了一张冷脸瞬间绽放出灿烂笑容的奇景,还得了几句夸奖,称他总算开窍,以后一定会多多关照他。
夏茨暗暗叹息,看来记录员之所以没有提醒他公爵的癖好,就是因为他先前没有塞过钱。
如果是他的好友,这种事估计早就反应过来了,或者说习惯成自然,根本不用特意费心。
不知怎么,这让他觉得很可笑。芒罗人也好,翼人也好,都只是虚假又贪婪的人类而已。
尽管说他是一个幼稚的家伙吧。反正他不曾欣赏过这类特质,将来也不会变成这样的人。
夏茨走进屋里,开启照明按钮后,花了几秒钟适应这亮如白昼的感觉。
那个盒子被他放到桌子上,里面全是金币,但他暂时不想再看第二眼。
当蜥蜴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自然而然地招招手,让它爬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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