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思忖了片刻,他再抬头的时候,浮现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照这样说的话,我也很仰慕你啊,萨隆。」
「既然如此,我们没有理由不能成为」
「朋友。」夏茨接话,并向萨洛夫伸手。
萨洛夫愣了一下,使劲握住那只手,回了这个芒罗人的礼节,然后面上也微笑,风轻云淡,「好的,如您所愿,朋友。」
第045章
夏茨站在人群里,看到一片华美的地毯,大喇喇铺在道路中间,只给两边的行人留下很少的空间。有好几个街区都是这样的情况,交通几乎废了。好在这场游行即将开始,并且如果顺利,白天就会结束。
一些复原派活动人士举着牌子,在周围高喊道,「我们不是恐怖分子!这种待遇不公平!」
但行人见了他们都匆匆而过,生怕扯上关系,对那些话更是置若罔闻。
夏茨偶然遇上这群人,其中一个人塞给他一张传单。
「加入我们吧,为正义献出一份力量。我们被诬陷太久了。」那人说,「女皇陛下应该看清楚,有些渣滓在借我们的名头做坏事。最后受伤的只会是所有人。」
夏茨没有久留,匆匆走到别的街区,摆脱了刚才那群人。他今日做什么都不踏实,背着包出来后,一直心跳得厉害。不仅是他,主城区的民众也是人心惶惶,这一点不难看出。只是大家都还在努力维持生活的秩序。
夏茨在街边买了份卷饼,等待的期间看了眼传单,上面印着领袖盖瓦奇戈尔的头像,写了一些关于他的猜测,都说他可能已经死了,被皇室的审讯官拷问致死。
根据盖瓦奇以前发表过的言论,夏茨能理解他遭殃的原因。如果放在芒罗,情况只会更糟。
总之现在的情况是,盖瓦奇的书买不到了,他本人自愿被捕后消失了,没有处理他的官方通告。
复原派群龙无首。婕琳还设了个捕鼠夹,准备引出他们,或者那些顶着他们的名义的作乱者,然后开展一轮必然很血腥的大清洗。
届时像萨洛夫那样的人,估计会被迫改信。
可以预见的是,很多人的日子会不好过的。
夏茨再次尝试了呼喊巨龙的名字。但除了那一天,有闪电降下来以外,之后他再怎么召唤,都没有任何结果。库鲁好像真的消失了。
那个混蛋龙。
夏茨咬了口卷饼,眼眶酸涩。
远处的游行队伍响起一阵骚动,隔着街区看不到情况,夏茨继续啃饼,并跟摊饼大叔抱怨,「老板,你这辣椒放得也太多了吧。」
摊饼大叔翻了个新饼,「辣就对了,年轻人出点汗,多热乎。」
后面突然冒出两声枪响,子弹仿佛擦肩而过,近距离打了个招呼。街上的人们惊呼起来,四散而逃。夏茨闻声低头,一手拿饼一手掏口袋,最后拿出金币递过去,「不用找了。」
摊饼大叔目瞪口呆地收下了金币,赶忙推着小车子逃难去了。
夏茨找到安排好的马车,离开主城区去一座乡下的教堂里。
教堂里只有一个人,就是当地的老牧师,婕琳指定的接应人之一,站在讲台上念经。
夏茨是唯一的听众,背着包坐在最后排昏昏欲睡,外面的动静也没能将他吵醒。
不过他到底还是醒了。因为有人突然闯进来,喘着粗气,背上铁翼大张。
「夏茨!您按照计划过来了?太好了。」萨洛夫跑过来,扫视一圈,忽然升起担忧,「为什么我没看到她?是不是早就来了,只是现在躲去了别处?」
嗯。他们的计划。他没忘记。
夏茨眨了眨眼,勉强清醒了过来。
婕琳的准备做得很周全,为了避免白费一番功夫,甚至留了个后招。
如果老鼠没有被捕鼠夹抓住,那就扔进去一只老鼠。如果婕琳没有死,那么今天所有的翼人都会知道,他们的女皇被绑架了。但究竟是真是假,只有女皇和她的亲信才知道。
现在这个计划也算是顺利进行。
「她还没到。」夏茨说,「但是你可以追踪到她的位置,不是吗?」
萨洛夫看着他,像才醒悟似的,拿出自己身上的接收器。然后他把地图那面展示给夏茨。
这一看,夏茨顿时惊得跳起来。
「她就在这里?!可是」
「嘘。」萨洛夫作手势。
夏茨安静下来,跟在萨洛夫后面,开始了一场搜索。老牧师停止了念经,懵懂地望着他们跑进楼道里。两人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连带着院子把整座小教堂翻遍了,都没找到婕琳的影子。于是他们重新找到老牧师。
「除了我,今天还有谁来过?」夏茨问。
「没有别人了。」老牧师答道,「这里到了周末才会有人来。」
夏茨正欲进一步询问,背后突然传来叫喊,「神啊!」
夏茨转身,发现萨洛夫站在木柜前,手里拿了个发信器。
「这是」夏茨不敢相信。这东西不该在婕琳身上的吗?
萨洛夫的视线扫过夏茨,然后是老牧师,「告诉我,你今天是什么时候来的?有见过这个东西吗?老实交代!」
老牧师有点被他的语气吓到,「呃没、没有。我比那个年轻人来得早一点。」老牧师指的是夏茨,「大概是午饭过后,一点半左右的事情。我没有注意到这个东西在这里,可能是前几天有人落下来的吧。」
「不。」萨洛夫说,「她一直跟我们在一起。今天我还亲眼看到她离开花车,让另一个容貌相似的女孩顶上。之后就该来这里,跟我们汇合才对。」
夏茨问,「谁送她来这里?」
萨洛夫说,「杜百斯。」
空气一时陷入沉默。
萨洛夫没吭声。他是个习惯谨慎思考,从来不妄下结论的人。
忽然,一名翼人士兵从外面跑进来,对着萨洛夫耳语了几句。
萨洛夫的脸色顿时一变,告诉他们,「杜百斯已经死了。」
在场的另外两个人浑身一震。
萨洛夫深深盯着老牧师,攥紧了手里的发信器,「发誓你没有见过这个东西。」
在老牧师开口之前,萨洛夫将食指伸出,抵住老牧师的额头,告诉他这是『血誓』。
老牧师坚定道,「我没见过这个。我今天在这里见到的人只有你、他,还有我自己。」
一丝红光从萨洛夫的指尖冒出,隐入老牧师的额头,使其轻轻一颤,身形不稳。
「你最好说了实话,因为你我都知道血誓的代价。」萨洛夫说完,转头看向夏茨,「对不起,但我们必须排除所有的嫌疑。」
「我明白。」夏茨说。
他允许萨洛夫抵住自己的额头,然后将那抹红光送入自己的体内。
他也发了个誓,说自己未曾在教堂里见过他们俩以外的人,没参与任何图谋不轨之事。
最后轮到萨洛夫证明自己,萨洛夫退开一步,取出匕首,往自己的心口狠狠捅了一下。
他惊呆了。只听一段急促的咒语被宣读出来,然后萨洛夫拔出匕首,却没有见血。
「我会在她死前找到她,否则就让我也死去。」
在夏茨惊诧的眼神中,萨洛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夏茨出去一看,天空中有许多蓝天军的身影,朝着四面八方分散开来,准备进行地毯式搜索。如果老牧师所言是真,那么婕琳消失不过半个多小时,肯定还没走多远。
其实他本不必来这里,要不是婕琳坚持他过来,否则她会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