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医工胆子越发大了,竟敢教唆朝廷命官私逃?
刘医工也没想到太子会在他说这个字的时候忽然出现,老脸紧张得一白;只是想到几人当初在漠北时相处的几个月,心中又拿不准起来,张张嘴想要告罪,却听这时吱嘎一声,车门被打开了。
殿殿下
李裴半边身子探进来,没管那位战战兢兢的老御医,一眼便瞧见了面色古怪的福南音,方才说话时身上那副气焰立刻就灭了下去,一双眼中似乎点了光,里面的笑意都在发亮。
阿音,他伸出两只手过去,回家了。
因为太子殿下这旁若无人的模样,车中瞬间弥漫着一股只有刘医工能闻到的酸臭味,就连这春寒料峭的凉风也吹不散。
福南音看了他半晌,才终于低头轻轻抿了一下唇,重新站起身,扶着李裴的两只手下了马车。
外面的雨不知是什么
时候停的,石板上积着未干的雨水。福南音踩在地上时激起了湿漉漉的水花,有些溅到了一旁的火盆中,滋啦一声响。
只是他甫一现身,藏在东宫大门后等了半天的属官们却纷纷惊疑不定地瞪大双眼,倒吸一口凉气
!
这难道不是当初那位漠北的
如今还未走马上任的
叫殿下白担了一个月无妄罪名的那位
太子妃?
听到动静的福南音目光不由从火盆上移开,若有所思地看向那扇虚掩着的朱漆大门后面还有些鬼鬼祟祟的身影,见人眼神瞟过来,顾不得心中惊涛骇浪,赶忙躲得更严实了几分。
用这个架势迎接朝廷命官殿下是什么意思?
这话中几个词都透着一股生疏,李裴心中一紧,小心打量了福南音的神色,确定他没有恼的意思,这才借着当初王陆的话软声解释了一番。
说完还不忘加上一句:听说这是中原民间的风俗,旅人归家前都这么干
福南音果然被李裴唬得愣住了,指着门上那大红绸缎又狐疑反问道:去晦气?
李裴面色不改,斩钉截铁地点头,又一边指挥着福南音迈过身前的火盆,去晦气。
去晦气!?
车里的刘医工不知何时也听到了这句话,抱着阿肥探出半截身子来,颇有些难以置信地再次将东宫门前这副摆设打量了一番,最后也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觉得荒唐,嚷道:
老臣在中原生活了几十年,竟头一回见如此去晦气的
刚跨完最后一个火盆的福南音步子一顿,而后缓缓转头看向了李裴,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叫后者浑身一震,赶忙道:
这些都是王陆告诉我的。
似乎是怕身边的人不信,他又补了一句:那日回东宫的时候王陆也给我准备了,不信你可以问他。
藏在属官中间一动不敢动的王陆:
这件事不谈,那太子妃呢?
彼时二人已经入了府,那些属官们早已在看到太子那双凌厉目光后作鸟兽散了,四下安静得只剩下了沉默的脚步声。
李裴似乎怔了怔,他没想到东宫的人竟真敢将这三个字说出来,更没想到福南音竟听到了他又想起那晚在立政殿的时候,圣人曾问过他要什么封赏,亦提到了太子妃,可他却说了许家。
属官们说笑的。
李裴说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将头转开了几分,下颌也紧绷着,显然是在紧张。福南音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后来李裴再回望过去的时候,并没看出他眼中半分多余的神情,似乎方才的问话的确是一句说笑。
你的率府卫被我留在京畿外的禁军营了,除了圣人外不会有人知道。
两人并肩走着,福南音从袖中掏出了那道符令递给李裴,存了一路,已经带上了他的体温。
李裴无声地接过那块温热的石头,面上的神情像是想要说什么。
你
是我的暗卫杀了黑甲军。却被福南音抢了先。
李裴脚步忽然一停。
福尚书,你错了。
他转过身,定定地看着福南音。明明是宽慰的眼神,可话中却是十足的告诫。
也许是山匪杀了临淄王的黑甲军,也许是临淄王自己杀了黑甲军,你那日不过是带着几个仆从路过金城外的官道,什么都没看见。
福南音眼中短暂地划过一丝错愕。
原来是这样
虽然他对李裴的笃定心生不解,却仍是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只当山雨未到,而李裴事先做
了绸缪。
唯独思及圣人的态度,福南音心中尚带了几分难安。李皎那日一句话说得不错,他与李裴都是圣人的儿子,自己不过一介外臣,若论亲疏,自然没有受包庇的道理。
正想着,福南音忽然察觉眼前落下一片阴影,而后还没待反应过来,自己的眉心便传来一阵温热。
!
这是个十分短暂的吻,蜻蜓点水,却化开了福南音自己都没有觉查到的眉间愁绪。
怎么劝了半天还拧着眉头?不信我?
东宫仆从来来往往,一个个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对于两人方才的动作半分也不敢看。可福南音余光朝旁边一瞟后,仍是红了耳尖,低声恼道:
都被人看到了!
李裴半晌没说话,福南音一抬头,发现他正在望着自己笑。两人目光碰到一起,仿若三月春回暖,一种微妙的气氛便蔓延开来。
不过几日未见罢了,两人所历之事却像是经年。
李裴心中动了动,忽然伸手顺着福南音的腰将人揽了过来,故意俯在他耳畔道:
进了东宫的门就是孤的人,之前夫君都叫了,还怕人看?
福南音身子一僵,显然是没想到李裴竟能说出这样一套厚颜无耻不计后果的说辞来,愕然道:你我在中原明里是君臣身份,总不能叫朝野知唔!
剩下的话都被一道绵长的吻堵在喉咙中。他不知道自己被吻了多久,只感觉到李裴按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仿佛是要将两具身体揉在一起一般
阿音你想做
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忽然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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