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榛握着她的手,音儿,母亲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还要出事情家里好好的,怎会招了贼人?你婶婶虽则嘴巴坏了些,却不曾得罪人呀,为何会有人刺伤玥儿?母亲越想越觉得不对
林音反握住叶榛的手,母亲放心,父亲都去安排了,那贼人必跑不掉的,届时问问便知。
叶榛看着女儿坚定的神色,心里才稳了稳。
林音将身上的常服换下来,穿上采衣,她的头发还未全干,半夏替她抹了发油,一梳到底,半湿地垂在腰间。
林音在嬷嬷的指引下,穿过侧厅,走过花廊,迈着小步子缓缓往正厅走去。
长长的红绸铺在地上,沿路挂满了红飘带,她看着脚上精致的缎鞋,踩着红绸往前走。
红绸的尽头坐着孙皇后,宫服下的绣鞋上绣着欲飞的凤凰,此时正端着一脸标致的假笑,注视着她。
林音却想起上一世嫁人那日,她被喜娘搀着,走着走不完的回廊。
心中不由冷笑。
皇后的身侧坐着娘亲和蔚氏的族长夫人,下面坐着一众女宾观礼。
林音的目光偶落在两侧,这些衣冠楚楚的贵人们,面上的笑容又带着几分真心呢?
一如上一世的葬礼,不过都是些虚情假意。说不准哪位笑着的贵妇,便是今日想要杀她的凶手。
她原本想着不惊动父亲,那人知晓自己刚刚捅错了人,定还有后招。
如今父亲派了满院子的侍卫,那人还会不会再出手?
林音刚刚问蔚缜要了把匕首藏在袖中,此时她紧紧捏着匕首,手心冒汗,这条路真长,像极了安王府喜娘陪她走到后院的那条路。
林音冷眼旁观着一切,突然瞧得司鸾儿坐在英国公夫人身侧,正娇俏地冲她眨眨眼。
英国公夫人正眉眼温和地冲她笑笑。
林音也笑了。
是了,总归有待她真心诚意的人,是专程来瞧她的笄礼的。
快要走到红绸尽头时,有丫鬟为她穿上素色襦裙。再往前走,又有丫鬟为她套上深衣。最后她抬起手臂,穿上宽袖冠服。
冠服紧窄,长可曳地,袖口镶着金边,精美的绸带束在腰间,更显纤腰盈盈一握。
终是走到了这绸子的尽端,林音跪下,朝着堂上的人叩了头。
叶榛看着款款而来的女儿,欣慰不已,为她盘好发髻。族长夫人面容和蔼,为她加上发笄。
孙皇后笑得温柔体贴,将红盘中的发簪推开,从自己的头上取下一只珠钗,笑道,这是本宫及笄时,太后亲赐,今日便赐予三姑娘,望三姑娘生活顺遂,觅得如意郎君。
观礼的女眷一片哗然,皇后笄礼时的簪子,这真是天大的荣宠了。
林音却再次跪了下去,诚惶诚恐地从怀里掏出另外一根簪子,恭敬地双手呈上。
小女感激娘娘垂怜,只这份礼太过贵重,小女自惭形秽,配不上娘娘的珠钗,小女手中这银簪是祖母逝世前亲刻,唯一心愿便是小女能在笄礼上用之束发,还望娘娘成全。
林音言辞恳切,女眷再次哗然起来,纷纷看向林音手里。
那不过是姑娘根寻常的银簪子,威远侯府这般大富大贵,老夫人便用这么一根簪子便打发了嫡孙女去?也太寒碜了吧。
叶榛大惊,她如何不记得婆母逝世前还专门给女儿打了簪子?
孙皇后面上有些挂不住,眼中拂过一丝阴厉,但仍旧得体大度地将手中的发簪簪回发间,接过林音手中的,体贴地笑道,老威远侯夫人还有这般手艺,本宫倒是从未听说过呢。
孙皇后说着从身旁侍女的手上接过满镶珠玉的发冠,为她加上发簪。
从色泽纯丽的采衣,到素雅的襦裙,再到繁复的冠服,从天真烂漫到典雅端丽,女子一路从孩童到女人,便可以婚配嫁娶,侍奉公婆,相夫教子。
束好发冠,林音在族长夫人的面前缓缓跪下,聆听着最后的教诲,林音走了神,垂下眼帘,木然地看着地面华丽的绸子。
她必须得趁今日揪出凶手,那人若不是针对她,定然是针对父亲,笄礼结束,放虎归山,定会后患无穷。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章落水
男宾那边已经摆好了酒盏和点心。
岚青姗姗来迟,苏子曾好一番笑他,你再不来,我便要当你去私会了。
这类宴请薛辞是不会来的,沈漠比他们位置靠前,正坐在最东面,和蔚缜推杯换盏。
看好友不知在想甚么,苏子曾便又八卦起来,今日宴会,可有瞧头儿了。
此话难得勾起了岚青的一丝兴趣,甚么瞧头儿?
岚青难得回应他的八卦,苏子曾一时兴致大增,你没瞧见安王也来了么?前些日子他刚被南郡王退了婚,今日便带着重礼跑来威远侯府,怕是要和蔚家结亲了。
岚青垂了垂眼,突然想起蔚家三姑娘刚刚言不达意的话,不由问了起来,你如何得知?
皇后都来了,孙家是安王一派,皇后定是来替他保媒的呀。
岚青摸索着手中的酒杯,抬眸看了看坐在沈漠前方的安王,他正笑得春风得意,岚青突然觉得他有些不顺眼。
筵席很是精致,一道道菜布上来,又撤下去,岚青和苏子曾是小辈,只和几位同龄的子弟喝了几杯酒。
朝中文官武官泾渭分明,武官本就偏少,来同他和苏子曾套近乎的人自然也不多。
用完了席面,大家便四散开来。
此处乃是皇上亲封的将军府,府内的一方静湖颇为出名,湖面上架了一坐静方亭,遥遥看去,当真是湖面浩渺,如坠仙境。
亭子有三层,蔚缜那些稍有些年纪的官员便留在了一层,湖面的风吹来,湿润又凉爽,品茗下棋最好不过。
二层不少人以茶代酒玩起了飞花令。
岚青想安静一些,便和苏子曾上了三层。此处视线颇高,隐约能瞧见内院的女眷。
沈漠刚刚饮酒有些多,此时有些微醺,说话也有些大舌头,对着好友小声抱怨,我当真厌烦沈策那伪君子,动不动便说武将如何、武将如何,武将怎地了!若无咱们这些武将镇守边关、出征御敌,哪有他们的好日子过。
苏子曾哄了他两句,他素来伪善,你同他那等小人置气可划不来。
沈策并未上亭子,正和朝中的一位官员站在湖边谈话。
却不知脚下绊到了什么,往前猛地一趔趄,噗通一声,人便栽进了湖里。
那位官员吓极了,惊呼道,安王殿下落水了,快来人啊!
侍卫纷纷入水找寻,霎时噗通声接连不绝。
苏子曾隐约看得岚青隐在袖中的手动了一动,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岚青平静地回看过来,还甚是惬意的饮了口茶。
内院的变故也发生在一瞬间。
司鸾儿正问着林音,你说平安为何会来?
我如何知晓。林音也奇怪得很,这笄礼同上一世很是不一样。
沈策来便算了,竟然平安也来了。
那可是个不好惹的祖宗,林音记得上一世,平安仗着自己是唯一的皇嗣,嚣张跋扈,毫不守礼,从未唤过她一声皇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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