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公子的声音很是清冷,念着此是恩人,救了姑娘的命,功夫又很是不错,且极在意姑娘的名声,当不是甚么坏人,想来是关怀姑娘,心中放心不下。
方影老实答道,姑娘醒过一次,却扯到了伤口,又流了血,现在还晕着,迟迟不见醒,不知被何吓到了,嘴上一直嚷着要和离,要回侯府去。
和离?岚青不禁皱眉,她要和谁和离?
岚青问完有些后悔,生怕方影吐出自己的名字,只听方影犹疑了一下,才道,姑娘说要和甚么王八和离,还一直唤着安王殿下的名讳,让他滚远些。将军和夫人都吓坏了,觉得许是西跨院姑娘住不惯,便喊属下拿些姑娘的随身物送过去。
岚青艰难地咽了口水,原她去了西跨院,怪不得这院里寂寥得很,既听得她无事,心里也放心了些。
但她为何在睡梦中还在说些逾矩之词呢。
岚青谢过了方影,便飞身上了墙边,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他一人在夜色中走了许久,原本消散了些的郁结又重了一些。
王八是谁?
她凭甚么要在梦里骂王八和安王!
作者有话要说:
岚青:不该骂我么!你凭甚么骂别人!
第21章傻了
林音再醒来时,便见床褥如撷芳院一般,吃力地抬了抬手,恰逢御医过来请脉,半夏见她醒了,开心地跑了出去,去唤将军和夫人。
院判瞧着倒是年轻些许,林音哑着嗓子开口,刘院判
御医吓得跌落了手中的药箱,慌慌跪下,县主可折煞微臣了,微臣只是御医,断断当不起院判二字。
县主?御医?
林音疑惑了一阵,腰部的痛感隐隐传来,看见父亲母亲焦急地迈进来,才忆起自己是被平安刺伤又坠了河。
林音提起的一颗心倏地放下,好在今生不是她的一场梦。
她看着手中紧捏着的青色布片,忆起在水下似有人踢开了平安刺来的尖刀,将她护在了怀里。
是岚青么?
御医已经替她诊了脉,瞧了伤口,换了药,交代了半夏一些护理事宜。好在如今已不是酷暑,日子有些凉爽,伤口并未溃烂,恢复得极好。
林音抿着发干的嘴唇,心里很快有了主意。这刘御医现今还不是院判,且口口声声唤她县主,定然是圣上为了堵住侯府的嘴,来替平安赔不是了。
大臣家沾染重疾,递了帖子,太医署是会派医官前来,御医的品级虽不及院判,却是给皇亲国戚用的,可见圣上为保住平安、安抚父亲费了不少心思。
林音垂了垂眼,瞧着新包扎好的伤口,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平安如此一闹,对她而言焉不是因祸得福?
再抬起眼皮时,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已盛满了惊恐,突然往床角缩去,双手胡乱拍打着,是你!是你要杀我!
刘御医被林音突然的尖叫声吓得怔了一下,片刻后才试探地问道,县主?
叶榛心里一惊,也趔趄了一下才上前来,音儿,此是太医署的刘御医,莫要胡言。
林音扑进叶榛怀里,眼里含着泪,手指颤抖地指着屋子的各个角落,母亲,这屋里全是鬼,那里!还有那里!好多鬼他们都要杀女儿!别过来,都别过来!
叶榛忙拍着她的背,轻柔地哄她,音儿乖,母亲在,无事了。
叶榛哄着她让刘御医又诊了脉,刘御医诊完便退了出去。
蔚缜紧随其后,忧心得很,刘御医,不是说退了烧便无事了么?前些日子音儿便开始胡言乱语,还吵着要和离,这
刘御医叹口气,想来县主是受了刺激,将军莫急,我去开些安神的方子先给县主服下。
林音被喂了好几日的汤药,却丝毫不见好转,整日嚷嚷着四周都是鬼,夜不能寐,精神萎靡,整个人也瘦了一圈。
刘御医在威远侯府待了不少时日,林音腰侧的伤口日渐好转后,便也告辞回了宫。
刘御医向圣上回禀了一番,圣上连连叹气,眉头紧锁,又派下去颇多赏赐。
复完命刚回太医署,便又被皇后唤了去。
刘御医慌慌跪在地上,韶宁县主性命已无忧,只是受了刺激,想是有些疯傻了。
傻了?皇后惊讶,不是装的?
瞧着不像,县主的脉象乱得很,不肯进食,只嚷嚷着有鬼,说有人要杀她。微臣开了许多安神汤药也不见起效,将军和夫人整日以泪洗面,听说已经开始去寻其他名医了。
平安正坐在一旁涂着蔻丹,倒是便宜她了。
第22章合府
皇后遣了刘御医下去,斥责平安,蔚缜在办重差,深得你父皇看中,此事咱们不占理,虽则咱们先开口认了错,总比事后被蔚家倒打一耙强。但你父皇仍气得很,已经禁了你的足,你怎还不收敛?
左右父皇不会真生我的气,待风头过了,我去求求他便无事了。
你!
暂不论你父皇,你可知你坏了母后和你外公的好事!
平安很是不屑,心不在焉地看着指甲。
皇后无奈的抒口气,若蔚缜寻到了你的皇兄,沈策焉能登基?你又焉能嫁于他?母后一再叮嘱你,要忍。待收拾了蔚家,你父皇宾天,沈策即位,册封他的亲父为皇考,你便可名正言顺地嫁过去。
母亲若不是为你打算,岂会同你外公一起扶持安王!如今蔚三傻了,蔚缜已然恨透了咱们,再说赐婚已不合时宜,拿捏不住蔚三,便拿不住蔚缜,你真是要气死母后了!
平安吹了吹指甲,母后便是思虑太多,胆子太小,将蔚缜杀了不就成了?
皇后更是气,蔚缜堂堂正二品的镇国大将军,是你说杀便是能杀的?你外公何尝没派过杀手,可曾得手过?那蔚缜手下训了一批精强能干的暗卫,被派出去寻你那皇兄,四面八方咱们都派人去跟了,可有半点消息传回?且你父皇已然盯上孙家了,怕是不能再轻举妄动了。
平安仍不在意,我堂堂平安公主,还怕他一个威远侯?就算我那皇兄被寻了来,登了皇位,我也还是公主,母后仍是太后,我另想别的法子,总能嫁给沈策哥哥的。
你!皇后气得摔了手边的瓷杯,你去佛堂继续静思己过,抄不够佛经不准来见我!
平安漫不经心地站起来,母后以后可别再说都是为着女儿,先母后的孩子是如何死的,母后最是清楚不过,母后不过是怕皇兄继位后报复罢了。给父皇递皇兄消息的余嬷嬷是被母后亲手掐死的呢,女儿可都瞧见了。
皇后挺直的脊背没稳住,往后歪了下,打着陌生的眼神牢牢盯着平安,平安突然笑起来,颇有些孩童不识世事的懵懂模样,女儿去抄佛经了,抄完还要送去给父皇看呢,母后歇了吧。
近些日子,侯府乱糟糟的,叶榛愁得已生了几根白发。
蔚林玥伤得也很重,杨氏闹腾着不肯同他们善罢甘休,说是侯府内侍卫多些,如今抓不到凶手,他们着实不敢回府,嚷嚷着要合府而居。
西跨院那边,女儿又整日闹着说屋内有鬼,去上京城中知名的医馆请了好些个郎中来看也不见起色。
叶榛偷偷在林音床前抹着泪,林音听得刘御医走了,见丫鬟们都去煎药,终于从床榻上起身,轻轻拍了拍叶榛的手背。
母亲
见女儿从「有鬼」的惊呼中切换回正常的调子,叶榛一惊,一时没拿住手中的药碗,汤药洒出来,在她白皙的手背上烫出一道红。
林音忙替她擦了擦,母亲,女儿无事,不过是演给刘御医看的。母亲想,女儿若疯了、傻了,圣上定会垂怜侯府,心疼父亲。皇后若再干涉女儿的婚事,便也有了搪塞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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