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校尉,我不怕,你也别怕呀林音将手掌轻轻附在他的手上,如果岚校尉一生都喜爱我,我会一生陪着岚校尉的,不论你是谁,不论生和死。
岚青心里动了动,便再也不受控制,心脏颤如雷鼓。
天边又下起小雨,风吹起,带了些血的腥,挂去了身旁人的眼睫上。
风雨飘摇,边疆未定,他甚至才知晓自己的身世,而身侧之人小小的缩在他身旁,她的手掌尚带着凉意,侧头靠在他肩上。
岚青心里终于安稳了一些,替她将披风上的兜帽带起,她的小脸挂着雨珠,岚青扯着兜帽的两边,将她往前一拉,倾身吻住了她的唇。
前路漫漫,他尚不知如何走过,但在这一刻,这个人,他将用一生护着,捧给她最好的一切。
第49章册封
成安三十年十一月,镇国大将军蔚缜一路南寻,终于宿州寻得皇子,经验无误,入宗庙,记宗谱,册为穆王。
帝心大悦,加封镇国大将军蔚缜为正一品骠骑大将军,念宣威将军岚景及其夫人周氏抚育之恩情,穆王仍原名,冠皇姓。
特封岚景官进一级,为正三品怀化大将军,夫人周氏、母亲陈氏允诰命,会宿州旱解,帝大赦天下,减免苛税,因失而复得之喜,特于和春园大宴群臣,特燃烟火,撒铜钱,普天同庆,以谢天恩。
一桩圣旨在上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近些日来,祁王一派的韩相府内、安王一派的孙家府内来往朝官均是络绎不绝,随着减免苛税的圣旨发下,圣上寻到亲子的消息也传遍了各地各州。
朝臣们担忧成安帝爱子心切,不日便要赐穆王入主东宫,加封储君,纷纷进谏,折子不间断地被送进御书房。
便连与此事相关的威远候府内也来了不少人探听消息,其中不乏已在沈策与沈睿之间站队的朝臣。
翌日早朝,朝阳殿内。
成安帝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折子,微闭着双眸,手臂靠在椅背上。
大殿内吵得不可开交,成安帝终是抬了抬手,淡淡道,十七年前,朕听了众卿家的话,处死了皇长子。如今朕已年迈,怎么?你们还要逼得朕将好容易寻来的皇二子再处死一次?
韩丞相终是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寻回爱子,臣等为陛下高兴,只是穆王殿下流落在外多年,是否真是陛下亲生还有待考据,若认错了孩子,便会混淆皇室血脉,此为一。陛下求子心切,但万万不可因此招了小人暗算,此为二。望陛下三思啊。
韩丞相身后的文官接连跪下,望陛下三思。
韩爱卿觉着朕岁数大了,老眼昏花,连自个儿儿子都认不出了?成安帝抬了抬眸,他刚出生时朕抱过他,他的掌心有颗红痣十七年前,那丫鬟怀中的孩子浑身血肉模糊,实难分辨,朕又太过悲痛,倒是忘了追究此事。
成安帝声音抖起,隐隐叹了口气,又道,他那双眼睛同他母后长得一般模样,他便是朕的儿子,谁若不服,想撞柱逼迫朕,还是想辞官逼迫朕的,都随你们罢。朕累了,退朝罢。
成安帝摆了摆手。
韩丞相虽想再说甚么,终是被身后的人拉住。
百官面面相觑,而龙椅上的成安帝却仿佛睡着了般,又闭上了眸子,不再言语。
成安帝身侧的大太监尖声道,退朝!
刚被加封的穆王并未上朝,特去宗庙祭祖了。好在皇帝只是封了那岚家小子做穆王,并未封太子。一切都还有转圜之余地。
百官互瞧着眼色,终是跪下,纷纷告退。
成安帝又道,蔚卿家,你且留下。
沈睿并未归京,祁王一派不知下一步如何是好,纷纷等着韩丞相说话,韩丞相默了许久,才道,眼下时局不明,帝心难测,只能盼着祁王归京时,圣上能想起他在宿州破下的贪墨大案,赏些青眼。
有人道,那穆王爷当时也在宿州,听闻立下了不少功劳,不若咱们转而扶持穆王?倒也合了陛下的心意。
卢家已经没落,穆王并无外戚,许难支撑,且走着看罢。各位同僚以后定要谨言慎行。
大家纷纷应着,是。
沈策虽在,但安王一派的众人却还是围着孙太傅。孙太傅孙威曾是天子之师,虽已年迈,成安帝对他仍是恭敬有加,不敢怠慢。
孙威道,且走一步看一步罢,最近莫再轻举妄动,沈睿不在京城,伤了蔚缜和穆王,陛下第一个便会怀疑咱们,若陛下非要那穆王入主东宫,他承担不起我撞柱死在朝阳殿。
只有南郡王,跟着沈漠,气急败坏道,殿下,这岚将军穆王殿下可是您的知己好友
沈漠应着,是嘞,我早就说浥尘同岚景长得不像,怪不得呢。
怪不得啥?
怪不得浥尘长得好看,人也高冷,原是肖似孝纯母后。
南郡王难受地吞了口气下去,殿下,如今大家都慌着议论立储一事,你咋你整日寻思些甚呢?
浥尘此去祭祖少说也要五六日才归。我新研究出一招,能破他的剑法,还未试呢,这几日手痒得很,巴不得他立刻归来。
南郡王欲哭无泪,当初他瞧清了安王的真面目,便想另辟蹊径,寻了毫无支持的秦王沈漠,意欲扶持于他。
甚至还提了好多次想将女儿嫁去,就连孙家他仅知的一些秘密都倾盘相告。
谁料这祖宗的反应却是,你有孙家那老头的把柄?快给我,老子非搞死他不行,让他总说老子不中用。
南郡王重重地叹了口气,行罢,不能气,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得走完。
沈漠走得快,南郡王追了几步,殿下,殿下。
沈漠回头道,郡王,你走太慢了,你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还是要强身健体。不若明日你便随我去兵营里蹲马步罢?
呃南郡王心累地摇了摇头。
他是来扶持储君的,怎又要蹲马步?
沈漠也摆了摆手,你莫随着本王了,本王要去寻子曾了,听闻他前阵子又搞砸了一门相看,被苏伯母抽得下不来床了。
南郡王闻言,循序善诱道,殿下是否考虑下自己的婚事?
沈漠满脸抗拒,本王可不想成亲,你莫要再来说媒了,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郡王莫要再做说媒一事了。
沈漠想起苏子曾被抽,不由暗笑几声,冲南郡王抱了抱拳,一溜烟跑走了。
南郡王无奈地擦了把汗,又重重叹了口气。
沈漠跑得很快,眨眼便不见了人影,南郡王回头看了眼金光下熠熠生辉的朝阳大殿。
他倒也不算全然押错了宝,秦王殿下虽无意皇位,却同那位穆王爷关系甚是亲密,他日后走动勤些便是,且穆王也并未娶正妻。
南郡王撇撇嘴,就是便宜了蔚缜那老东西,眨眼便成了一品,比他还要高一阶。
朝阳殿内
成安帝沉默了许久,蔚缜心里也打起鼓,他并未说此事是女儿寻到,并派人送信给尚在金州的他,他快马加鞭赶往宿州,带回册子与张妈妈一家,才算给了圣上一个交代。
沿途又被孙家追杀,一路艰辛也不想再提。
女儿年幼,将她搅入寻人一事,确然是万般无奈之举。此事既了,将女儿摘出去便是最好不过。
是以,蔚缜只说了女儿久病,前往宿州养病时,他加派了暗卫军的方影、梵影二人接手刀影彻查此事,意外寻得眉目。
成安帝按了按眉心,终是开口,赐座。
谢陛下
又默了几息。
成安帝又道,朕年岁到底有些大了,阿青刚被寻回,在朝堂站稳根基却不是一日两日之事,朕很是心慌,日日忧心,夜间也眠不好,亏了国师的安神丸颇有奇效,才能睡些时辰。朕想早些让他入主东宫,爱卿如何看?
蔚缜想了想,才道,臣惶恐,陛下身子尚且康健,穆王刚寻回来,并无朝臣支持,对朝政也并不熟悉,还要陛下亲自教导些时日,有了功绩,才能堵住悠悠众人之口。
成安帝咳了咳,爱卿已明知朕意,为何还非要朕直言?
蔚缜只得跪下,臣自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尽心扶持穆王殿下。
坐下坐下,便当君臣闲话几句,你便是太正经,放不开,动不动便惶恐,要跪。成安帝笑了笑,张氏一家可安顿好了?
安顿好了,已随着岚夫人入了岚府。
周氏毕竟养大了阿青,她可有不悦?
自是不会,这对岚家也是无尽的尊荣了。
那便好成安帝点点头,他们于阿青有恩,总要好好安置。待会儿朕再派些赏赐下去。朕已拟了旨意着人送去了北川路,待岚景年关归京时,朕再好生同他谈。
是
朕想着替阿青开处府邸,他已冠皇姓,自不好还住在岚府,此事便交由爱卿办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