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钊刚从搏击馆回来，满头大汗，双颊还浮着猛烈运动过的潮红。

他放下装满运动装备的书包，对着镜子开始撸铁，谈什么恋爱，你们女孩子麻烦死了，影响我学习。

姜琏城盯着他因动作而隆起的肱二头肌，迟疑地说：钊钊，你这个肌肉是不是练得有点过了？

姜钊闷着脸，声音因使力而有点粗：不练练，怎么保护你？

前几年去找赵致沂算账，却完全没打中他的仇，姜钊一直记在心里。

姜琏城不知这其中缘由，没再多说话。

收拾了垃圾，下楼去扔。

刚走到楼道里，听到一阵轰鸣的跑车殷勤声。

他们住的地方四周很安静，极少在深夜有这样的跑车轰鸣。

公寓楼不是国内那种小区的样式，没有保安也没有围墙大门，门禁就在一楼大门。

从门禁出来，姜琏城将垃圾袋抛入路边的垃圾桶中，拍着手往回走。

公寓楼门口停了辆不知道什么牌子的跑车，赵致沂靠在车旁，身上穿着浅色的大衣，浅棕色的裤腿挽起。

他抱着手，笑着看她：喂，姜琏城，我少说了一句话，你一躲就躲了三年？

其实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的。

总有可能会重新遇到，或者也许他找上门来。

但真见到赵致沂这一刻，尤其他还是那副调笑的模样，好像什么事情都发生过一样。

一团血肉的影子，从他俊朗的容颜，化开成一滩血水。

伴随着抽水马桶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在耳畔。

姜琏城下意识地想跑，腿又像灌了铅，动也动不了。

眼前的血水幻影越长越大，只逼得她喉头发腥。

勾身扶着垃圾桶边的树干，吐了出来。

赵致沂一愣，从车里抽出纸巾盒和矿泉水，走过来，递到她面前。

姜琏城抬眸瞥他一眼，又低身呕吐。

那眼神里的情绪太过于复杂，无奈，痛苦，憋屈，震得赵致沂话全都噎在心头。

他没说话，静静地站在一旁，伸手想去捋她的后背。

指尖还未触及到她的衣料，像感应到他的温度，姜琏城幅度挺大地抖了一下。

赵致沂悻悻地收过手，姜琏城，我送你去医院。

姜琏城抬头，嘴里叽里咕噜说了句什么，不成调。

但赵致沂从她的唇形分辨出来。

她让他滚远点。

怕惹得她更不舒服，赵致沂黑着脸，往后退了一步。

直到把胃液都吐了出来，姜琏城才直回身子，一手捂着胃，一手手背抹了把凌乱的嘴角，看了他一眼：你走吧。

嗓音干涩，可能是因为吐太久。

她转身朝公寓门里走，背影很是虚弱。

赵致沂攥紧纸巾盒和矿泉水瓶，发出一声有些刺耳的声音。

跟了上去：我们再去做一次鉴定。

姜琏城定住步伐，头也没回：这就是你少说的那句话？

赵致沂没做声，盯着她的背影。

缄默几秒后，姜琏城忍住又发腥的喉头：我做过两次，在不同的机构做的，结果是一样的。

第73章重要的事情，做三次

赵致沂走过去问她：那你在国外做过鉴定吗？

气氛瞬间凝固。

姜琏城仰着头看他，花了几分钟才理解他的意思。

他这话是在暗示她做过的鉴定，有问题吗吗？

从身体到心脏，全都揪得紧紧的，动不了了。

没有。姜琏城低头看着地面，忍住泪眼模糊，我分别在上城和北城最权威的机构，做的鉴定，不可能是假的。

她的头发捋在一侧肩头，露出一片白皙的脖颈肌肤，以及更加立体的锁骨。

漂亮的唇微微嘟起，饱满莹润。

亲起来有那么点欲罢不能。

这种时候，有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是不太对劲。

但赵致沂不知为何，控制不住思维。

他想起一些深埋在记忆里的画面。

曾经她轻轻地仰头，如墨玉般的头发从一侧肩头滑落，脸颊和果露的皮肤，随着节奏的韵律，泛起一层诱人的薄红。

赵致沂凑过去，伸手抓她的脸：我们再去做一次鉴定，重要的事情，要做三遍，你不懂这个道理吗？

记忆里那清冽的气息，也蔓延而来。

姜琏城侧开一步躲，正对上他含着笑意的双瞳，顿时心里又气又难受。

出门扔垃圾，她就带了只手机，一时顾不上三七二十一，直接把手机朝她扔过去：赵致沂，这一切很好笑吗？啊？！

手机撞在他胸前肌理上，发出一声闷响，随即朝下掉落在地。

屏幕摔得粉碎。

姜琏城一边后退，一边大哭起来：你怎么这样？什么事情都一脸无所谓

赵致沂原以为看见她，她应该会哭会跑会打人。

万万没想到她会吐，还吐得挺厉害的。

又被当面砸了一下，他瞬间邪火从小腹往上烧，上前两三步将她逼靠在树干上，上手紧紧地按住姜琏城：

不是你先跑的吗？我说句送你出国，你转头煽我一耳光，然后跑得无影无踪。现在你朝我发哪门子火？

姜琏城使劲动弹了几下，反而被一把揽进怀里。

她抬手抹眼泪：哪里有你这么离谱的人？你扪心自问，我问过你多少次，说要去做鉴定，你总是说你不要去

不到几秒钟，眼泪就浸湿了他的大衣。

这下可好，睁着眼全是他，闭着眼也是他的气息。

这可气息，不是治愈的灵药。

是催命符。

因身高差距，赵致沂微弯着腰，下巴搁在她颅顶，忽然闻到一丝奇怪的味道。

他愣了愣，将人轻轻按开。

看见大衣领上一篇狼藉。

姜琏城胃里翻滚，直接吐在他身上。

赵致沂看着她紧抿着的唇，不理解了：你到底怎么了

话音未完，听到一个极度不友好的声音。

喂，赵致沂。

赵致沂循声看去，拳影迅猛而至。

一记精准的右勾拳直接打在他嘴角。

下一秒，姜琏城被人扯走。

嘴角大概裂开了，赵致沂轻轻地嘶了声，抬手背揩了下嘴唇血丝。

和这个越发挺拔的小伙子姜钊，对上目光。

几年不见，姜钊脱去了稚气，块头大了。

健壮的体格将瘦弱的姜琏城完全掩在身后。

两个成年男人，不需要花太多语言，就读懂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你再来找我姐姐，我就揍你。

小朋友，这一拳我认了，但你还需要再练练。

明显这一拳，难以化解姜钊的愤怒。

姜钊上前朝着赵致沂，准备继续挥拳。

赵致沂也火了。

挨他一拳是看在他姐姐的面子上，这小朋友还来劲了是吧。

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姜琏城浑身酸疼之下，一股怒火蹭蹭往上冒。

住手！

姜钊转头看姜琏城手捂着胃，小脸发白，立刻精神紧绷：姐，你怎么了

姜琏城没给赵致沂一个眼神，扶住姜钊的手臂：风好大，我们回去吧。

冷了是吧？姜钊将她羽绒服的帽子拉起来，套住她的头，弯腰将她抱起，马上回去就暖和了。

疾步朝公寓内大门走。

赵致沂立马拔腿去追。

姜琏城越过姜钊的手臂，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的意思很明白

你走吧。

大概是被那眼神震住，赵致沂停住脚步。

抬眼看着姜钊急匆匆地踹开公寓大门，两三步跨上楼梯，身影消失。

赵致沂低头看了眼，被女人吐得稀里哗啦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