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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求燕皇把我记在她名下,又为我定下婚约。男方是德妃娘娘的侄子,才十四,今年刚考上秀才。

我只见过他一回,匆匆一瞥,五官不错,就是身形纤瘦,豆芽菜一样,看见我时他眼睛瞪得滚圆,脸色煞白,似乎被吓得不轻。听说他出宫后弃文从武,寒暑不辍。家里人都很担心,想到习武能强身健体,也由他去了。

华翎宫仍是我在住,为了照顾娘娘,我的东西几乎搬了一半到延龄宫,近来也习惯了这里终年不散的香火味。

德妃娘娘拜了许多年的佛,最后也没能保住四公主,可见拜佛是没有用的。

那做什么才有用呢?

我想了又想,实在不知道答案。

其他公主都说我会拍马屁,表面上胖得像猪,心机却很深,一下子就有了身份,未来也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年关将近,德妃娘娘咳嗽得愈发厉害了。

德妃娘娘还有一个已成年的儿子,在皇子中行二,有腿疾,不良于行。

二皇子很少出门,脾气也不太好,这么大年纪,还没有皇妃。大皇子的女儿都会跑了,二皇子连妾侍也没有。改玉碟时他来过一回,我斟茶端过去,他不肯接,娘娘呵斥,他才端住。

事后他又警告我,让我不要耍花花肠子,好好照顾德妃,不然就要让我尝尝他的厉害。还说什么,他可不会被三言两语收买,也不吃我卖惨那一套。

他想得太多了。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惨。

虽然出生起就没见过母亲,杜若姑姑对我很好,就和母亲一样。六姐姐待我那样好,皇家当真少有我这样有福气的人。德妃娘娘也很好,每年生辰时都为我亲手缝制衣裙。

现下我开始后悔了,要是我瘦一些,衣料用得少,娘娘绣花时也没那么费眼睛。

德妃娘娘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当真一点光也没了。

德妃娘娘希望二皇子娶一个合心意的人,不要让她死不瞑目。二皇子嘴上答应,实际上却没行动。

他也惨得很,手底下没多少人能使唤。

后来又问我知不知道京城里哪家姑娘合适,只要不嫌弃他的腿就好。求人有求人的态度,他把腰间的玉佩送给了我,看起来没以前那么讨嫌了。

我只好厚颜无耻的去蹭各种宴会,细心观察,把各种姑娘画在册子上让二皇子选。

首先要是低门,其次要性情坚毅,人品正直,长相倒没太高要求。

我眼睛都看绿了,二皇子还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后来耳根通红,问我最凶的那个姑娘意愿如何,能不能代他去问问。

原来他们见过一回,那个脾气火爆的姑娘为二皇子打过伞。

她今年已经快二十了,因父亲病逝守孝三年,婚事耽搁下来。原本定下的未婚夫另取高门女,为了表示自己不改初心还要接她过去做妾。这姑娘二话不说,逮到机会把前未婚夫毒打一顿,名扬京城。她嫁妆不丰,还这样凶残,门前访客寥寥。

姑娘一听是二皇子,二话没说,立马同意。

燕皇没耽搁,快速定好婚期让二皇子妃过门,还给二皇子加封郡王,划了一块封地。

德妃娘娘让我带二皇子妃进宫给她看看,说了好些话。原来二皇子的腿不是天生的。他小时候冲撞了苍国来的菱妃,在雪地里跪了一晚,落下病根,治不好了。

二皇子妃好虎一个人,鼻涕眼泪糊在袖子上,眼圈通红,想说又不能说。

我没见过菱妃,听德妃娘娘说她嚣张跋扈,早年是宫中的恶霸,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人坏自有天收,她雪天非要在冰上跳舞,掉进了冰窟窿,捞出来时已经小产,此后缠绵病榻,没几年就死了。

现在宫里还有个苍国公主,比菱妃会做人一些,深居简出,低调稳重。

常常有人用婚礼来冲喜,也许高兴的事能让人身体好一点。二皇子成婚后,德妃娘娘精神头好了不少,药也吃得少了,天气好时就给未来的孙子做衣裳,我怕她劳累,抢着干,以前没认真学针线活,现在倒捡回来了。

六姐姐在宫里时没教我针线,也没教我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她只让我字写工整,再读那一面墙上她手抄的书,余下时间都由我自己做主。她抄有史书,游记,佛经,道书,稀奇食谱,奇闻轶事,唯独少了一本《女则》。

有时我也带书念给娘娘听,念到好笑的地方,娘娘笑成一团,接着便要流泪,想起六姐姐,想起四公主。

入夏时德妃娘娘病逝。

我与二哥一起守夜。

我不让他跪,他非要跪。

二嫂有孕在身,现在已歇下了。

本来他们想快些要个孩子,养在德妃娘娘膝下,让她心里有个盼头,却已经来不及。

有个孩子也好,三年孝期,不至过于伤心。

六姐姐来信,信纸薄了很多。

她最近升了一级,原本是从二品的懿妃,现在是正二品的懿贵妃,掌有一半宫务,开始忙了起来。还说给我攒了嫁妆,等我出嫁时就托使臣带来燕国。末尾让我好好照顾德妃娘娘,要是未来夫婿欺负我,就找德妃娘娘告状,娘娘肯定站在我这边。

苍国那么远,她不知道德妃娘娘已经去世了。

娘娘过世时,我和二皇子一样,该哭的哭,该跪的跪,直到这一刻,才觉得心中绞痛,不能呼吸。

我伏在案上,哭得直不起腰,打湿了厚厚一摞宣纸,一个字也写不下去。

一整晚都在想德妃娘娘,想六姐姐,宫人劝不住,杜若姑姑端来我一直想吃的冰酪乳,被泪水一冲,味也变了。

怎么这世间非要有个生死别离?

身边的人,全离我远去。

第3章燕皇我只来得及抢出最贵的

一想到永远也见不到德妃娘娘,见不到六姐姐,就觉得胸口闷痛,哭着哭着,我有点头晕,一头栽下去,竟把桌案撞翻了。

砚台、笔架都是上好的东西,我只来得及抢出最贵的,剩下的都噼里啪啦碎了一地,脚被碎瓷片扎了一下。

晚上我这里请了太医,宫人们各自忙碌。

我躺在加大号的贵妃榻上,拿扇子盖住脸,开始想怎么给六姐姐回信。

现在倒没那么难过了,就是脚痛,非常痛。

有个人走了进来,我哭累了,以为是小孙子,懒得移扇,就让那个人给我把茶杯放到手里来,我想喝水。

他叹了口气,依言把杯子递过来。

我把扇子往上挪了挪,露出嘴,开始喝水。

眼睛哭肿了,又痛又涩,很不舒服,盖着倒还好一些,冰冰凉凉的扇骨贴在上面,舒坦。

你就懒成这样?

一个我绝对想不到的声音出现。

吓得我一口水喷了出来,扇子也飞了。

燕皇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素淡的月白色衣袍上有些水渍,满脸都写着嫌弃。

我想站起来行礼,他摆了摆手,又叹了口气,似乎很是疲惫。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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