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虽是这样说,我却看出一点心虚。总不会我倒霉至此,每次都遇到这种事吧?
不是殿下想的那样,他日我与殿下细说。
好。我实在想不出苍国有谁,会与我有大仇,要真是这样我也认了,下次再看中谁先把他祖宗十八代查清楚。
此物赠予殿下。他取来一方锦盒。
我打开一看,竟是几张薄如蝉翼的面具。
希望来日相逢,你我仍同此刻。他说。
好。我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胸口。
自我遇见他开始,就没见过他用熏香,贴近才觉气息清冽,沉沉冷香,若有若无,十分动人。
殿下他似无奈,又叹息,最终在我发间亲了一下,才离开。
有人接应他,我让人护送一段,一路上让人留意他的消息,便没再管。
平时不觉得如何,他离开之后,我才觉得无趣。十二、江熠都留在京城,谢临徽随行,我们一路疾行,向苍国边境而去。
关于合作一事,我与皇兄已向苍国去信,苍皇亦有合作意向,已经派人来接。
和谈的地点定在苍国与燕国交接之处,乐陵城。名义上是苍国领土,这些年一直作为商路枢纽,也有众多燕国人、梁国人混居。
赶到乐陵城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刻。城门将闭,谢临徽立刻策马而去,向守将通禀来意。
这就通传,还请稍待。
我在城门外等候,已经疲惫至极,只是想尽快找个地方休息一番。
宋将军来了!宋将军来了
我突然听到城中有人欢呼,原本即将闭合的城门又重新放下来。
一匹黑色骏马自城门中疾驰而来,四蹄踏雪,迅如闪电。马背上竟是一个女将,长发高束,英姿飒爽,戴着面具,只露出半张脸。是我熟悉的轮廓,绝不会认错。
她与我心中牵挂已久的人重合,我竟脑中一片空白,那一霎那,什么都不知道了。她策马飞奔而来,唇角飞扬,眼中俱是笑意。
我再看不清楚,视线一片模糊。
随我进去吧。她笑道。
我跟在她身后,明明不想在外面哭,但根本止不住,如果不是在众人面前,不是在城门口,我一定扑到她怀里去了,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
苍国那位女将军决胜千里,将犬戎赶出苍国百里,使犬戎离开故土,不得不侵扰梁国,我一向敬佩,没想到竟是我的故人。
战场上刀剑无眼,她做了这种决定,竟然不告诉我,假如我不来苍国,不知她要瞒我到何时。
我与她并骑而行,一路策马去城主府。
已经为殿下准备好住处,先随我去洗漱一番,晚间还有宴会,为殿下接风洗尘。她笑道。
好。我明明该高兴,却忍不住落泪,听她说话就更想。一别数年,我有许多话想和她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也不知从何说起。
我抹了抹眼睛,见谢临徽一脸诧异,随口解释:灰吹到眼睛里了。
哦。他点头,又看宋将军,似乎颇为好奇。
我太迫切,只想快些快些再快些,很快就到了城主府,由宋将军带我去房间,一进去我就把门关上,她也笑着向我张开手。
六姐姐!
我扑过去,紧紧抱着她。
她离开燕国时我还小,现在我已经长高了,变成了大人。她穿着轻甲,贴上去冰冰凉凉,不过我还是很高兴。
我好想你
六姐姐和父皇不同,和大皇兄、江熠也不同,她手把手教我写字,教我做人的道理,也会在天冷的时候给我加一件披风,塞一个暖炉。
我将华翎宫视为自己的家,那是六姐姐的居所,也是我们的家。我想过许多次与她重逢的场景,却想不到会是这样,但这也很好。
我总担心她在苍国皇宫过得不好,我想象不出六姐姐做人妃嫔是什么样子,担心她像父皇的妃嫔那样郁郁寡欢好在她过得不错,眼睛一如昔年那样清澈明亮,像盛着光。
六姐姐,你怎么戴着面具?我伸手去摘,担心她面具之下的半张脸有什么伤痕。
怕被人认出来,毕竟身份特殊。她抬手就将面具摘下来,露出清丽的眉眼。
真正的名花开在山野间也不减倾城之色,她比年少时更好看,像百般洗练后的利剑,锋芒收放自如,瑰姿艳逸,飒朗明丽。
这张脸没有威慑力,上战场影响士气。她皱眉,有些苦恼。
我以为会士气大增呢我笑着说。
对面也会士气大增。她捏住我的脸,像小时候那样,揉捏一阵又松开。
怎么瘦了这么多?她叹息。
我并未告诉她这些年燕国几场政变的内幕,还有王德妃下毒的事,这些隐秘不适合写在信上,初时,我很想和六姐姐说,如今竟觉得不说也好。都已经过去了。
前两年胖了不少,如今这样正好,穿衣服好看。我比了一下腰身,当真瘦了不少。这一路日夜兼程,我累着了,没什么食欲,又瘦了一圈。
父皇以往总担心我瘦不下来,要是那时知道我能瘦到现在这样,必然十分不可置信。
听说你中过毒,怎么回事?六姐姐脸色一肃,很有威严。
我想起小时候不听话,她打我手心,也是这样严肃,一时心中酸涩,又怀念往昔。
我与她对坐,她为我倒茶,是我喜欢的香气,温度也恰到好处,这一坐下来,一天的疲乏尽去。
我将王德妃在衣服中下毒的事说了。
她给我做的衣裳,我都如获至宝,穿着万般小心,怕弄脏,怕会皱,哪会怀疑衣裳有问题呢?
我一度将她当作母亲,总是叫她母妃,侍奉汤药,不曾懈怠,希望她无病无痛,长命百岁。她一针一线缝的衣裳都附了毒,只想我万劫不复。
我本以为自己释怀了,在六姐姐面前,还是忍不住哭,像个爱哭鬼。
六姐姐给我擦泪,将我揽在怀中。
我想到王德妃和二皇兄的死,从不觉得畅快。二皇兄当初待我极好,下雨为我撑伞,自己淋湿半身衣裳。
那时他还年少,走路一瘸一拐,心气很高,因为腿脚问题,郁郁不得志,性子有些古怪,不怎么爱说话,看我的眼神却温和。
即使离世,也不算一了百了。
我不愿再想旧事,想起来总是难过。
毒可解了,身体怎样?她见我手腕上疤痕未消,伸指去抚。
这又是怎么来的?她皱眉。
这就是解毒的时候留下的,现在疤痕都快没了,早就好啦。我手腕上的伤一直在涂药膏,太医院精心调配出来的,小小一瓶,可以加快伤口愈合,不留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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